沈晞和原本以为他和公主娘是有什么交情或者恩怨但没想到对方闻言直接给她跪了。
两条老寒腿“砰”的一声磕在了地上,结结实实的,光听声都觉得疼。
“张大夫您这是干什么,快请起。”沈晞和被吓了一跳往旁边一跃避开了他的跪拜同时伸手扶人。
张大夫一脸激动不肯起身,“少主。”他声音哽咽“老臣张沐尘见过少主!”说完,他深深的拜了下来。
沈晞和扶人的手臂在空中一顿,心中念头百转,她上前一步将人搀扶起来,“张大夫有什么话起来再说您这么跪着我怕折寿。”
济生堂的大夫医术高明宅心仁厚还经常免费看诊施药是以在百姓心中威望十分高就连她之前所在的淮水县那么偏僻的地方都听说过济生堂的大名。而身前的这位老大夫更是其中的翘楚,手下所救之人数不胜数,身上功德之光明亮夺目,让这样德高望重的老人给自己下跪,她还真没那么大的脸。
“您是少主,是我张沐尘的主子,是老臣之前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您来,合该请罪。”张沐尘固执的不肯起来,沈晞和无奈只好板着脸道,“那我命令你起来。”
“是,少主。”听她这么说,张沐尘麻溜的站了起来,只是他毕竟上了年纪,腿脚不是很利索,起身的动作幅度大了些,身子不由跟着一晃,幸好旁边的毒郎中和沈晞和一左一右分别扶住了他,这才让他稳住了身子不至于跌倒。
“哎,老了,不中用了,让少主您见笑啦。”张沐尘叹了口气,面上浮出一抹羞愧,沈晞和摇了摇头,将人扶到座位上坐好,这才问道,“您为何叫我少主?”其实沈晞和心中有所猜测,只是不确定,需要他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张沐尘擦了擦眼角,平复了下心情,他给毒郎中使了一个眼色,毒郎中不情不愿的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顺手将房门关好,“外面没人,可以说了。”
张沐尘这才道,“您是公主的女儿,是我凤朝的小殿下,自然也是我等的少主。”
沈晞和心中道了一声“果然”,张大夫是前朝旧臣。
“吾皇宽厚仁爱,勤政爱民,要不是后来受了奸人蛊惑,也不至于”剩下的话消失在他长长的叹息声,那哀叹声充满了沉痛和苍凉,仿佛被夺了江山尊位的是他。
沈晞和嘴角抽搐了一下,觉得这位老先生对那位亡国之君的滤镜有些厚,他受奸人所惑不假,可沉迷仙道妄求长生也真,疏忽政事导致大权旁落更是掺不得假,这才有了后来的清君侧,斩妖道,各地守将纷纷举兵起义,占着大义之名发动战争,互相倾轧,以求那九五之位。
当然,看过史料的沈晞和不可否认,那位在昏头之前确实称得上是一个明君,至少比现在的皇帝好多了。
这也难怪都亡国了这么多年,仍有这么多旧臣部属念念不忘,时刻想着复国。
沈晞和咳嗽了一声,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先说清的好,“张大夫,凤朝已经亡了数十年了,现在是萧家的江山,所以这少主之名以后还是不要叫了。”免得让人听了徒增事端。
张沐尘闻言瞪大了眼睛,眉毛胡子齐齐颤动,嘴唇张张合合,望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控诉和委屈,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不争气,就在沈晞和以为他会极力劝说的时候,却听见对方语气一转,“算了,既然您这么说了,那么老臣也只能听从。”
他低着头,弓着腰,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精气神,“只是这济生堂是用凤朝的余财多建,老臣替您执掌多年,如今也到了该归还的时候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刻着凤临九天的玉佩,恭敬又郑重的递了过来,“这是”
“这个还是由您继续拿着吧。”沈晞和看见那块玉佩就仿佛看见了一块烫手的山芋,猛地退后了一步,连忙摆手,“我年纪尚轻,又不懂医术,更不懂经营之道,这济生堂交给我怕是用不了几天就得歇业。”
张沐尘声音寂寥,“那也是它的命数使然。”
沈晞和见他一副心若死灰的样子,顿时十分头疼,她看着那块栩栩如生莹润生辉的玉佩,心中一动,“张大夫,您就算要交还,那也得交给我娘啊。”
沈晞和默念了一声抱歉,甩锅道,“她是前朝公主,身上流的是凤朝皇族的嫡系血脉,比我这个混杂了外姓人血脉的可名正言顺多了。”
张沐尘目光一闪,似是被说动了几分,沈晞和再接再厉,“更何况您都帮忙代理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不是。”
说着,沈晞和还给毒郎中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帮忙劝说,毒郎中却一动不动仿若未见,沈晞和眯了眯眼睛,以气凝音,穿声入秘道,“还想不想救你的虫子了?”
毒郎中立马道:“对呀,师兄,你就算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师父吧。这济生堂可是寄予了他全部的心血和希望,我们做徒弟的不说将它发扬光大,但也不能让它在自己手里断送吧。”
“是的是的。”沈晞和紧跟着道,张沐尘面色纠结,在俩人的多番劝说下,总算将玉佩收了回去,“国公府人多眼杂,老臣不便进入,还请少主从中周旋让我们在外头见上一面,也好让我完璧归赵。”
沈晞和答应的十分痛快,“好呀好呀,您等我消息。”
等出了济生堂,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寒意带走了燥热,沈晞和的脑子也跟着冷静下来,她琢磨了一番,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小德子:“哪里不对?”它觉得挺正常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