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师是无锡人士,爱吃甜口,我五岁就教我怎么做甜味灌汤小笼包,我那时把自己的手烫了,和你把锅子烧穿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谢锐言恍然大悟:“之前的早餐是你自己包的?”
“倒也不是,楼下包子店买的,我唯一做的是插上了那颗樱桃,路上遇到的邻居买水果回来送我的,他还牵着一只阿拉斯加,很可爱。”韩峤把“那条狗特别像你”这句话咽进了口中,“你要是想吃小笼,我一会儿去买小麦粉和中筋面粉。”
“已经很晚了,明天再去吧。这回别插樱桃了。”谢锐言百度过樱桃的隐喻,但不想和韩峤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再说说韩老师吧。”
“好啊。韩老师还会很多棋类的游戏,拿过省里的围棋杯铜奖,他还是市里自由泳时间记录的保持者,都没有奖杯,只有一张纸,结果他有一回卖废品把那些奖状都一起卖了,委屈得三天没吃好饭。生活中他是个很迷糊的人,但也是个大家都会喜欢的人。”
韩峤说着自己的父亲,谢锐言认真地听,莫名向往这样的亲子关系:“韩老师退休了吗?如果没有,我想去蹭他的公开课。我也喜欢围棋,很久没和人对弈了。”
“楼上有棋盘和棋子,我等会儿上去拿,我陪你下。”韩峤淡然地笑,“其实我对我爸的印象也只停留在他三十五岁的时候。我妈去世后没几年,我爸救了个落水的人,也跟着走了。”
“他……”
“都说善泅者死于水,善战者死于兵。韩老师很偏爱这句谚语,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话所言非虚。”
谢锐言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但表情比韩峤刚捡到他的时候还要可怜很多。
“韩峤,对不……”
“别道歉啊,就普通地聊聊天。”韩峤打断了谢锐言的“吟唱”,捉了他一根手指,用指尖在谢锐言的指腹上面画了个小朋友们喜欢的笑脸。
“都过去很久了,我没有觉得难受,也没有觉得我爸做的事不值得,他救的那个女孩儿现在活得很精彩,也成了一个社区志愿者,早先给我爸扫墓,我们连续三年都遇到过。”
谢锐言想象着二人的相遇,幸于对方没有遗忘救她的人,却依然替韩峤感到可惜:“这样,真的不难受吗。”
“相处的时光和大部分家庭比起来也许不算长,但我已经很满足了,回忆都是好的。我想,韩老师心里也是不后悔的。想起他们,我就有了前行的力量和勇气。”
谢锐言点点头,也露出一个笑,眼中含着潮色。
韩峤怕冷,谢锐言并不怕,此时的谢锐言却缩着手指头,大半个手掌都裹在衣袖里,信服的表情像只收起满身刺的刺猬。
刺也是软的,让人可以肆无忌惮地摸碰一碰,摸一摸,甚至是捏一捏。
韩峤得到了一根手指还不够,忍不住多摸了两根,都攥在手里。
谢锐言只好单手捧着热水袋,磨了磨后槽牙:“韩总你真的很喜欢搞小动作,我的头,我的脑门,我的手,你还想碰哪里?”
“刚才我全身你都感受遍了,别不好意思。”
“……有道理。”
韩峤握住谢锐言的指尖,晃了晃被他捏住的三根手指,郑重而温柔地开口:“相遇都是缘分,作为曾经的死对头也好,作为如今的室友也是,彼此多指教,没有什么事情是好好沟通解决不了的。遇到什么困扰也可以和我说,好吗,小谢?”
韩峤很珍惜和他人的相处,顺着他的这套逻辑下来,谢锐言连拒绝都没办法说出口。
当然他也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谢锐言放松手指,把衣袖拉起来,手掌贴住了韩峤的手掌。
谢锐言满面严肃,眼神中却是明晃晃的燥意:“又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