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喜乐声,又来了!
“来了…”灶台前,婉儿手里铁勺掉在地上。
床上,赵飞龙病重不起,昏迷中高烧不退。
村中,村民经三番五次折磨,胆已经快要被磨破了,虽然每人都知道今天要死的是谁,但依旧争先恐后,捂住嘴,躲进床下、柜子和地窖。
三天最后期限还没到,迎亲队就来了,这说明妖诡疯了,根本不按套路出牌。要是躲不及,被他临时起兴吃了也不一定。
连山山峦上,唐锋拿出最快的速度狂奔,灌木和衰草从他脚下无痕掠过,一路脚不沾地,但茫茫夜色,唐锋听见迎亲队的轨迹,已然接近赵家。
突然闪点大作,大地被闪点穿透一片皆白。苍白之下,几个呼吸,大风突起,飞沙走石。仿佛是从地下冒出来的阴风,大自然勃然变色,飘风大雨,紧随而至。
“可恶,根本来不及!”唐锋恼恨。
这次,迎亲队的鼓乐有点敷衍了事的意思,吹鼓时心不在焉,轿夫两条腿颠倒飞快,好像生怕婉儿跑掉或再出现自杀事件。
两排人飞速跑到赵家门前,突然立定,媒婆骑毛驴赶在前头,掐腰大声道:
“新娘子,上轿啦!”
婉儿的身体颤了一下,但媒婆预料之中的崩溃并没有出现。
把眼泪憋回去,婉儿指尖扬了下耳畔乌黑秀发:“不到时间!”
“福大人说到了,就是到了!”媒婆厉声道:“福大人三更来娶亲,谁敢留人到五更?”
“我要时间,跟老父告别。”婉儿继续拖延时间。
媒婆嘴一咧:“不可能,老身让你现在走,立刻!”
数里外,唐锋风驰电掣,速度超越了极限,肺部几乎要爆炸了。
婉儿寸步不让:“我要半个时辰。”
“不可能,否则你现在只有死!”媒婆竟也在拿捏时间,这次,她不想出任何意外。
“那我要换衣服!”以往柔弱顺从的婉儿,不知哪来的勇气,竟跟鬼讲起了条件:“新娘子要穿吉服,你们福大人看到我一身粗布衣裳,会饶了你?”
媒婆扫视那身沾了锅灶油灰的破衣服,蛤蟆眼珠气的要喷火,半晌,才挤出两个字:“快换!”
此时,唐锋刚翻过第一道山梁,热风和落叶拍打他的脸颊,恰如积极到来的****:“快快快快快!”
此时,婉儿还在拖延时间。
事后,唐锋回忆起这一幕,对婉儿的强硬赞叹不已,连说了好几声:“真是个好娘们!”
东屋,婉儿稳坐炕沿,旁边摆着当年她母亲嫁人时的大红吉服。她没换衣服,沉默着咬紧牙齿,脸上肌肉绷得紧紧的,双手放在大腿上,攥紧一把绣花的黑剪刀。
外面,媒婆数次催促。
一分钟…两分钟…
偶尔看向反锁的房门,婉儿脸上看不到畏惧,只有一丝果决和悲伤。
“新娘子,时间到了!”媒婆站在门外,又老又丑的胖脸像个破柿子贴在门缝里,向里偷窥,用恶心的语调尖叫。
“我还要化妆。”婉儿不慌不乱,手里剪刀锋利,可以轻易割开媒婆的喉咙。
“你撒谎!”媒婆等不及了,在门外跳脚,用恶毒又让人听不懂的方言胡骂。
“你再不上轿,老身要用强了,三,二,…”
“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婉儿想象,唐锋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办,继尔邪魅一笑:“你怕什么,我又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