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被挫了锐气罗姨娘老实多了和女儿守在东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过宝珞知道她野心不会就此彻底湮灭的因为她还在服药眼下的她只能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有孕上了。可有孕真的那么简单吗……
至于清北,他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观溪院,言道不想再回东院不想再见罗氏母女二人。西宁侯没拦着,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对女儿产生了莫名的信任感他觉得清北跟着姐姐定然不会错的。
也果然如此,清北自打去了观溪院整个人规矩多了。虽然玩心一时还不能完全收回但自从跟了孔老先生他发现了那种由学识渊博而散发出的人格魅力故而他意识到不管未来能否继承爵位也不管他到底是武官还是文职,人都应该有一定的文化底蕴,有真正的精神追求。
所以说老先生能收清北还是有他的原因的。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孩子能够抛开功利悟出求学的真正意义不仅是要平步青云,更重要的是要实现人格的完善,这种高度,有些人怕是一辈子也参不透。
宝珞为有这样的弟弟而骄傲。他有颗纯粹的心,她希望弟弟能如孔老先生那般,怀有此心终生不渝。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宝珞也心甘守护着他。
不过,水至清则无鱼。活在这世上太纯粹也不行,衣食住行,人总得靠这些俗物维持着。既然宝珞打算守护弟弟,那这些功利的事,就交给她来做吧。毕竟人有所长,宝珞就喜欢和这些“俗物”打交道……
罗氏把大房中馈交出来后,无人掌持,宝珞主动提出管理。西宁侯将信将疑,可满怀歉意的他也说不出这个“不”字,况且他的脾气和他那儿子一般,都是视钱财为身外之物的人。
然不曾想,宝珞非但没有慌乱,且打理得有条有理,丝毫不必罗姨娘差半分。尤其是母亲的陪嫁,她带着金钏和陈珪友,又向祖母借了两个管事,几天内把所有的账都理清了。
之后,她又一一辞去了所有与罗氏有关的人。可这一辞,她有点乱了阵脚了。因为罗姨娘的势力太过深入,商行田庄,和她有关的人太多,乍然全部离去,有种被抽空的无力。毕竟她接手几日,每个人都不了解,做不到人尽其才地添补每一个空缺……所以,这成了她最近思考的难题……
宝珞还在为此事踌躇,下人来报,陈先生来了。她赶紧请他入了花厅,询问可是商行出了何问题。
陈珪友默默摇头,踟蹰半晌,掏出一沓纸笺来,郑重道:“我要请辞。”
宝珞惊。自己正为无人可用发愁呢,他竟然还要走。她表情沉了下来,道:“先生可是对我有何意见?”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陈珪友慌忙解释。
宝珞不解。“那你为何要请辞?”
陈珪友皱眉,年方不惑的他显得有些苍老落寞,他叹声道:“不是我对您有意见,我是觉得您对我有意见。”
“这话从何说起。”
宝珞追问,陈珪友便也没忌讳,一五一十地道了来……自己以前跟着罗炯,说来也算罗姨娘的人,他能留下,本以为是因为小姐唯贤是求,不计其过往,可最近他发现,小姐时常来找他,讨论其它商行的发展或要求他审阅各类商行的账簿,总之他离微冗堂越来越远,久而久之,权利被架空了……
“……我知道小姐还是对我有所忌惮,所以等您完全收回微冗堂时再辞退我,倒不若我自己请辞,还能挽留些尊严。”
陈珪友话说得义正言辞,理所当然。宝珞听得愣住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掩口大笑起来,笑得陈先生一阵阵地心里发毛。
“陈先生啊,您真的是想多了,我哪里是要辞退你的意思!恰恰相反,我非但不是要架空你,而是要把所有的商行都交由你打理,请你做我府上的管事,我的大掌柜,所以才与你讨论其它商行啊。哎呦,你怎就想到这了。”
宝珞无奈摇头,简直哭笑不得。而一旁的陈珪友彻底愣住了
不是信不过,而是极度信任,她竟要自己做大掌柜?他这不是在做梦吧!
“小姐,您可想好了?”他木讷问。
宝珞敛容。“怎地,陈先生还有何隐情不是?”
“没有没有,我只是……只是,太过高兴,不知所云了。”他终于缓过来了,咧嘴笑了。
宝珞点头,目光落在他带来的信笺上,问道:“这是何物?”
“二小姐最近不是在为用人发愁吗,这是这些日子,您带我去各个商行,我通过接触和打听而判断总结出的各人品行能力,许是不大准,但也希望能帮道您。当初和罗炯做假账,您救我于罪恶边缘,我此生无以为报,便想着在临走前,能用这些表达对您的谢意。”
他话一出,宝珞神情登时严肃下来,她翻了翻,笑了。“看来我果真没看错人。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从今日开始,你只要一心做好你的掌柜,我不会亏待你。”
陈珪友再次拜谢,便回去了。
宝珞如获至宝地翻看那些纸笺,一旁的杜嬷嬷忧心,问道:“小姐真的信得过他吗?”
“他有这天分,精于算计是个难得的奇才。人无完人,他并非善恶不分,相反,正因为会算计,他会把利害关系分析得极其清楚,不然他当初怎么就信了我呢。所以只要我不踏错,就不怕他会冒险。况且身居高位,看似权利大了,实则也更受限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选择他的,那就让他放手去做吧。”
杜嬷嬷点头,宝珞又想起什么,问道:“我让你打听的人,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