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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长水

七嘴八舌中,王道潜、孟晓波和沈梦熊三人还是对刚才在虫洞那头那个“东汉末年”世界的短暂经历意犹未尽。

刚才在顺次进入该虫洞后,六人就进入了东汉末年、光和四年八月的时空。

据何家华、胡津龙和老范的前期探索,抵达地位于吴郡西南的由拳县境内的森林地带。该地向西南斜出数十公里,沿着钱塘江分布着的钱唐、余杭、富春三县,亦均属吴郡辖地。惟越过钱塘江亦有称作“浙江”、“之江”或“折江”者往南,即至会稽郡内,与山阴、上虞、余姚等县隔江相望。

虽然在东汉末年,在这狭小的数百平方公里的浙北平原内就紧凑杂处着两郡数县,然而身临其地六个的“穿越者”们,却丝毫未感到甚么城垣、人口密集的感觉。

沈梦熊感慨道:“想当年我在新泽西,开车出了城,连开一个多小时都看不到什么民居、工厂,尽是一片又一片的荒野地了。以前人说老美就是个大农村,我是当时才有感触。得,现在跑到东汉王朝来,全国上下几千万人口,听着好像也不少,但亲到此地一看,才知道这里的人口密度连老美郊区都没法比。”

何家华笑道:“美帝三亿多人呢,怎么可以这么比。”

众人所至之处,系由拳县西南境内的一处高不足百米的矮丘东北林涧一侧的谷地。王道潜猜测,此地系今浙江省海宁市硖石镇境内的东山境内。

六人沿着何、胡、范三人事先开辟出来的小径登至最高处,在系好安全绳后,沿着梯子竹梯系由何家华与胡津龙之前就搭好的缓慢地爬上一棵十分粗壮的老榉树。

王道潜用高倍双目望远镜向四周远望:

北面是草地覆盖率极为的惊人的一马平川的平原,一处未设城墙的土“城”实则是数百间土黄色版筑屋宇的集合体傍水而立,掩映在薄淡的雾气中,清晰可见。

准确而言,这处规模颇为广大的屋舍集合体的外围仅有木栅与土堰作为设防设施,尚未筑“城”,故止可称作由拳县邑。在该聚邑之北、东与其相距数里至十数里处,则有两座傍水的汉代庄园。

而东山南面十几公里处就到了钱塘江,此时亦不能十分清晰地看到江岸的清晰。

聚邑之东不过二十公里就到海边了,然目力所揽皆是重叠的森林,蓊郁的绿色遮断了海天相间的界线。

西南面,钱唐、余杭以及富春三个县“城”相距甚远,无法见其轮廓。层叠的林木亦掩住了通往吴郡西南三城的道路。王道潜只是能依稀看到一些零散的行人且在他看来,都是破衣烂衫穿梭在林间或平原上。

东山正西面也有一座与东山高度相仿的矮丘,与东山相距不到一公里正是后世海宁市硖石镇境内的西山后世又称紫薇山。在两山之间,一条三十多米宽的河流穿梭而过,径往南面流去,在南面河道上游处的左右两岸,较为密集地分布着几十座极其简陋的土屋,形成了一座村庄。村庄周围皆是广阔的稻田,然而这些稻田并非后世习见的那种由明显高于水田的土圩围起的围田,其形状与内中的秧苗排列也显得颇为随意,毫无规整可言。稻田外缘还有大片芦苇丛生的荒草地。

后世海宁市的中心硖石镇,在今天居然只不过是一个小村庄!

王道潜感叹了一会儿此地的未开发程度后,便不欲再去观察那村庄的细节因为一眼略过,只有贫穷和荒凉的感觉:那不忍卒视潮湿的烂泥似的棕色墙板,令王道潜想起了孔夫子的一句骂人话:“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正欲将镜头回拉,突然出现在镜头里的赤脚矮瘦土著把王道潜吓了一跳:那人既瘦且小,披着毛糙糙的长发,蓬头垢面,身上挂着烂布条,肮脏的肌肤下根根肋骨凸起,颇为骇人。王道潜不仅难以辨明其性别,亦无法猜测其年龄。

“这……简直就是非洲难民啊!东汉末年的吴郡百姓竟然如此贫穷?”王道潜十分震惊,又情不自禁稳住镜头,寻找其他“村民”。

王道潜的目光很快就驻留在了离河岸不远的一座较为整洁的封闭式的院落式建筑上其四周方正、平直的墙垣将内里有台阶的几座精致土屋围得紧紧实实的。

在靠北面的一座小房内,突然走出了一个扎着发髻,戴着赭色帻巾,上衣下袴,模样颇为古怪的年轻男子。其五官颇为清秀,二十岁左右,可能还更年轻,然其举手投足皆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气质少年衣着锦绣,却面色阴戾,非与士大夫同侪,倒像是前后汉书中所习见的“恶少年”。

不过王道潜仍是眼前一亮。从这男子所处的相对优渥的生活环境即能看出,其社会地位恐怕非同黔首若与刚才镜片中那烂污泥似的人相比,则更可谓为两种生物了!

然而这男子却很快走入中间有台阶的房屋,观察角度所限,王道潜再也看不到此人了。

他于是开始观察起那穿过东、西山间的河流在北面的延伸情况。此河在更远处已为森林遮蔽,只能根据森林的分布来推定其流向有所偏折,在折角之后呈西北东南流向。他猜测,该河最终可能仍然与由拳县境内的“长水”相互交汇。

后世此处民间曾流传有一种讲法,说在上古之时,这东西两山原本是连为一体的,但到了秦始皇那会儿却被人从中刻意凿断。

王道潜将此种说法移至眼前之景再作检讨,暗忖历史之真实、故迹已不可寻,但是眼前这条河流至少在水路上沟通了本地与由拳县城附近的联系,当属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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