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凉水自头顶浇下,彻骨的寒意让半夏渐渐恢复了意识,眼前的昏暗让她有些恍神,她努力的睁开了眼睛。
然而,入目所及,却险些让她再度昏过去。
这是闹鬼了么?
她眼前齐刷刷的站了一排人,有男有女,却个个都穿着古装,脸色或森冷,或愤怒,或怨毒的瞪视着她。
饶是她学医出身,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冷不防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惊呼出声。
下意识的想要退后一步,这一动,非但没能有丝毫动弹,反而引得一身撕痛。
“贱人,你还不肯从实招来?”那一排人中,满身珠光宝气的中年妇人沈杨氏一伸玉指戳向她,恶狠狠逼问。
彻骨的寒意伴随着钻心的皮肉之痛让半夏的意识更清醒了些。
脑海里如潮水般涌上来一连串的画面。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以及,那一瞬间冲天而起的火光……
那是她最后听到的声音,和看到的画面。
那短暂的一秒像是一个慢镜头。
慢到足以让她清楚的意识到,她光辉灿烂的人生,已经随着她的研究室沦为了真正的“炮灰”。
可是,既然她已经死透了,眼前这又是怎么回事?
看到对面墙上挂着的一排冰冷森寒的各色刑具,以及这一身伤痛,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不是身在地狱。
只是,眼前这女人和她恶俗的台词让一切看起来又有些不对劲。
见她像根本没有听到自己的喝问,沈杨氏人脸上的怒意更甚。
扭头冲旁边身着圆领官袍的中年男人道:“张大人,你们衙门就这点本事吗?连个女人都对不付不了?在给我打,狠狠的打,我今天非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那张大人脸色也很不好看,语气里却满是讨好,道:“夫人,您别心急,凡是进了我这儿的人,自然会让她乖乖张口。”
“只是……”张大人的声音有些犹豫,低声凑过去道:“我看……今天已经差不多了,咱总得给她留口气。她到底是还没亲口招供的,要是一个撑不住就……在说了,这事儿已经惊动了上方,总不好草草的了了。”
沈杨氏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岂止是惊动了上方,现在整个通州城谁人不在看我沈家的笑话?”
“都说我家老爷贪图美色,强纳民女,以致招来杀身之祸。也不想想,我家老爷可是堂堂正八品的司库使,是堂堂沈氏一脉正支,和当今皇后都沾着血亲,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不过是老爷一时心善抬举她,这才中了人家的圈套。如今,我们沈氏一家的身誉要如何挽回,可就全仰仗张大人你了。”
听她搬出了皇后娘娘,张大人眉眼更低了些,附和道:“夫人言重了,此事依夫人之见……?”
沈杨氏冷冷扫了半夏一眼,道:“看她这模样便绝非寻常人家能调养出来的,再说,敢动我沈家的又能有几个?她若是不肯说实话,少不得就得张大人你帮她了。”
张大人一张脸都皱成了苦瓜样,却不得不点头应和道:“夫人放心,张某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着,吩咐身后的狱卒,道:“来人,再上刑。”
听到这里,半夏只觉一盆狗血当头浇下。
虽然这一切发生得有些匪夷所思,不过,身上的皮肉之痛可是千真万确的。
眼看着狱卒们拿着烧红了的烙铁朝她走来,她急忙张口道:“不用了,我招。”
也许是她答应得太爽快,沈杨氏和那张大人俱是一愣。
“你肯招了?”沈杨氏不确定的反问着,继而迫不及待的喝问道:“到底是谁人指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