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桃将手中的缎衣细细洗好后,刚且转身,又被天人风干的发梢裤脚吓了一跳。明明刚才还是湿漉漉的,才洗了件衣服,他的身上,怎么就能干透了!
他不及让阿桃回过神来,就自行走近从她手中拿过衣服,抖开了披挂在身上,认真地扣起侧襟的盘扣。他的面庞本已是精雕细琢,当一头乌发干爽、随风轻扬时,他那夺人的神采更是让人不敢直视。
阿桃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聚焦着。她回忆起了方才洗衣时,手指被这枚盘扣硌到场景。那个盘扣很奇怪,样式和普通的缎衣拌扣相似,但盘扣中心却镶了一枚小小的玉珠。透过线络隙缝,她能够辨识出那玉珠上精刻着些奇怪的花纹,好像一个什么字体的小字。
村里的金爷爷是识书知理的长辈,阿桃的弟弟们就随着他读书识字。但她一个乡野女子,也就粗浅知道些常见字数。能够认得这玉珠上雕刻的花纹是个字已是难得,还是凭了她多见自己的两个弟弟临字读书。她又哪里能知道,这不起眼的小珠子,竟是魔宗珍贵的七莹石,只用于雕作七君、枭卫令牌及门令示牌,而这小珠子上刻的,是反篆体的单字“月”。
突然间,阿桃又微微感到右手传来了先前那种冷刺的痛楚,她猛地一惊,迅速收住手臂。只见她面前那天人周身浮出了一层薄薄的黑雾,那雾气稍微沾染了她的手,就寒冷彻骨,疼痛异常。可奇特的是,他身上的那件衣服,在这层雾的绕动下,竟然蒸出丝丝水气。本来还滴答着水珠的湿衣,那水分仿佛就在眼前慢慢蒸发着,衣服很迅速地风干着。
原来天人的衣服是这么干的!她恍然大悟。就在这刹那,他忽然又开始咳嗽起来,几丝淡淡的血迹滴在他唇角,在苍白的皮肤下格外醒目。“你,你不要紧吧?”看他摇摇欲坠的身体,阿桃忍不住又向前走了一步。这是他第二次吐血了,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内伤?阿桃想起王南哥哥一次被熊瞎子打中了胸口,也是这样咳嗽带血,金爷爷就说这是伤到了肺腑,足足养了个把月才好起来。
“不要靠过来!”他看到阿桃靠近,突然后退了一下,让身上还未消散的黑雾未及沾染到阿桃。可就这么突然动了一下,他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身体更是摇晃不稳。他痛苦地蜷缩起来,脸色更是白的骇人。阿桃在旁边看着,又是害怕,又是焦急。想上去扶衬一下,又想着他说不要靠近,只能原地站着,左右为难。
他身上的黑气看起来非常混乱,在他身边震着,越来越淡。他坚持着坐下,微闭双眼,努力地调息自己。可是与他周身紊乱的气脉相比,他的努力看起来效果甚微。他愈发着急起来,想要控制那些气,却更是勉强。此时远处忽地有群鸟叫嚣着飞扑散开,还有狗吠遥遥传来。是王南哥哥的狼犬石头!阿桃抬头看看,太阳已微偏西,她出来好些时辰,是王南哥哥不放心来找她了吧?
他被这些叫声一惊扰,仿佛更是虚弱,又猛地吐了一大口血,全身黑气迅速散去,竟然就软软地靠卧倒地,昏迷过去了。
阿桃见他这样,不顾警告,赶紧凑了过去,探探口鼻,他还微微呼吸着,但很是虚弱。不知道他怎么了,这可怎么办是好?
我是因作者懒得描述安置月月的场景,凑数补添的分隔线
当他再次醒来时,天色又一次暗淡黄昏。他发觉自己躺在一张麻布木床上,盖着薄薄的棉被。被边用针头纳了些布围,干干净净,透着一股阳光的香。头枕的是一种豆枕,软软麻麻,很是舒服。床头和床的一侧靠着白石灰涂墙,沿边的部分用布细细地钉在墙上,围了一小圈,防止被褥衣物蹭在墙上沾了白。床头挂着草帽,还有一些编得很细巧的草线饰品,有绿色的,黄色的,有的上面还缀几珠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