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那弟子的瞳孔骤然紧缩,低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被插入一把剑的腹部。他呜咽了两声,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李长泽抽出染血的剑,迅速划了一遭,那几个弟子便一个个倒了下去,连遗言都没有留下。
他踢走搭在自己鞋面上的一只胳膊,面无表情从袖中拿出一块丝绢,将剑刃上的血擦干净,把那绢子丢掷了出去。
云逸有些歪歪扭扭地走过来,笑道:“你还说别人狠,我看你小子更狠。”
李长泽满不在乎道:“若论起狠来,我可排不上号。”
云逸颇为赞同的点点头道:“也是,寒苏那小兔崽子就狠得多,瞧瞧,将人家的阙天盟搞的,啧啧啧。”
李长泽并未惊疑他是如何知道银月宫偷梁换柱的,反而笑了两声:“挺好的,寒宫主气性决绝,省了我很多麻烦。”
云逸颇为赞赏地看了他一会儿,笑道:“你啊,不愧是我救回来的人,就是不同凡响。哦对了,地下室的那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李长泽道:“我......”
“李长泽。”刚只说了一个字,大门口便传来一个呼唤的声音。
这声音十分熟悉,熟悉到让李长泽恍惚了片刻。他转过身来,玉兰花枝蜿蜒下,温萦站在门口,正遥遥地望着他。
李长泽低头看见身边倒着的尸体,莫名有些难以面对。把剑收回剑鞘,稳定了一下心情,换上一副得体的笑脸道:“温姑娘,这么巧,又见面了。”
温萦踏入阙天盟的大门,无视掉尸体,直看着他的眼睛道:“装什么傻,你不是知道我会来吗。”
李长泽道:“我只是猜测,并不知道你真的会来。”
温萦紧追不舍道:“你为什么猜测我会来?”
李长泽一时无言以对:“我.....”
温萦立刻接话道:“因为你知道不管你顶着什么样的皮囊,我都早晚会认出你的身份,对吧。”
李长泽不置可否,偏开头微微叹了口气。
温萦四下里看了看,这里除了几具新鲜的尸体,并没有其他人了,说道:“阙天盟垮台了,你应该很高兴吧。”
李长泽神色恍惚了片刻,转头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有何高兴的,寒宫主用一计将阙天盟弄成现在这样,我生气还来不及。”
温萦跟上去,提高声音道:“你去哪里。”
李长泽不语,只低着头向前走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温萦一直逼问,让他莫名其妙地心慌。
“李长泽!”
他脚步未停。
“桓君宇!”
他身子一滞,却依然未停。
温萦用尽力气道:“君宇哥哥!”
李长泽终于停了下来,他没有转过身子,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他背着身说道:“温姑娘,你、你混叫什么呢,我不是桓君宇,我.....”
后面的话哽在了喉头。温萦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猛地抱住了他。
李长泽只要稍微低头,就能看见她盘起的发髻,闻到发间幽幽的茉莉香。他身子僵了,动也动不得了,脸红从腮一直延到了脖子。
温萦轻声道:“君宇哥哥,你还记得吗,我小时候就是这么喊你的。我从会说话起,除了娘亲,就只会喊你的名字。”
“小时候我们一起上山捉蚂蚱,采竹笋,我受了什么伤,张嘴就是喊你。做错了事被母亲责骂,转头也是喊你。君宇哥哥,奉天十数年的光阴,你都抛到脑后了吗?”
李长泽身子有些颤抖,眼睛微红,手在温萦肩膀上方三寸处,却迟迟没有落下去。他已经当一个没有心的人这么多年,早已不记得心如擂鼓的滋味。心脏砰砰直跳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
他说道:“我从未忘记........”
“哎,哎哎哎。”在一旁看戏的云逸提着酒葫芦走了过来,打断了李长泽的话,将两人分扯开,说道:“光天化日之下当着我的面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撒开撒开撒开....”
温萦早先就注意到这个蒙眼怪人,但他没讲话,自己也就无视了他。此刻,她一脸懵地看着那人,道:“你是.....”
李长泽咳嗽了两声,拂了拂衣裳,正色道:“小萦,这是云逸云前辈,他曾救过我一命。”
温萦闻言,立马恭敬拱手道:“晚辈见过云前辈。”
云逸上下打量温萦一番,嘴角勾起对李长泽道:“长得不错,这就是你那心上人?小子艳福不浅。”
“云前辈!”李长泽忙打断他,褪红的脸又返了上来,“别乱说,她是我妹妹。”
温萦正疑惑他是怎么看到自己“长得不错”的,听李长泽这么说,忙附和道:“对,妹妹,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
云逸虽蒙着眼,但眼光却好像能穿透白纱在两人身上上下流转一般。过了一会,他嗤笑一声,举起酒葫芦摆了摆手:“行吧,你们俩久别重逢,我便不打扰你们小两口叙话了,我走,我走。”
云逸往一边走去,李长泽有些窘迫,对温萦道:“你别见怪,云前辈就是这样的性格,嘴上没个把门的,你习惯就好。”
“没事。”温萦看着已不再避忌身份的李长泽,“君宇哥哥,你还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