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他便叫住完颜宗望:“副帅,宋军连夜追击,不曾歇息,此时必定人困马乏,若副帅能拨给罪将两万,不,一万精兵,罪将趁其虚弱之时冲营,定能大败宋兵!”
嘁,刚说过我愚蠢,自己又向副帅请命,真是不要脸啊不要脸,莫离正腹诽道。
完颜宗望也是长年带兵之人,听了完颜娄室的建议,觉得还真有可行性,便点头说道:“行,那就一万,不能再多了,开封府这时可不能出乱子,内城还有两、三万宋兵呢。”
完颜娄室大喜,连忙领命。
此时,天色将晚,开封城南的金兵南大营内,宋钦宗拉着毛毡,哆哆嗦嗦地缩在墙角,一副颇为无助的样子,象极了充满恐惧的孩子。
他是真的怕了,前一天中午,他便从看守他的金兵口中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两名看守闲聊时说到快要回家了,说是过几天废掉宋帝,就可以班师回朝。
“那,宋帝会被杀掉吧?”
“听说要带回国都去,还有皇宫里的那些嫔妃们,都带走,那一个个长得,都是如花似玉,国色天香啊!”
“废话!皇帝的女人,当然姿色出众了,歪瓜裂枣的,也进不了皇宫啊!”
再后面,就是些淫词烂调了,粗鄙下流,不堪入耳。
废掉帝位,还带回金人国都?
浓浓的恐惧涌上了钦宗的心头,原本就饥寒交迫的身子颤栗更甚。
要钱给钱,要地给地,要女人给女人,朕什么都满足他们了,他们为何还要如此折磨朕啊?
头也磕了,臣子之礼也行了,他们为何就不肯放过朕呢?
不行,不能去金国!
肃王一去便不见回来,自己去了又岂能有好日子过?
兴许就是这样囚禁起来吧。
对面的窗户上,几个破洞处残余的纸角在寒风中发出“哗啦”的轻响,似是在嘲笑他堂堂一国之君,竟懦弱、落魄至此!
他状若疯狂地爬下地,双手抓住门边用力地摇晃:“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见宗翰元帅!我要见宗望元帅!”
门外的铁链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和着门框的咣咣声,不绝于耳。
看守烦躁地朝门上跺了一脚,隔着门恶狠狠地骂道:“贱人!找死吗?惹恼了老子,一刀砍了你!”
大门朝里一震,撞在了钦宗的头上,再加上看守凶神恶煞般的吼叫,钦宗心头一寒,立马闭嘴了。万一,真惹恼了这个金人,他真的一刀砍了自己呢?
恰在此时,一个纸团穿过窗户上的破洞,射入到了对面的墙上,掉在床上。
转回身的钦宗瞧见,连忙爬上床去,捡起纸团,裹紧毛毡,装作害怕的样子本来就害怕,偷偷展开纸团,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康王大败金兵,已渡河。
他的眼前顿时一亮,随即又把纸条当成价值连城的宝贝似的捧在怀里,警惕地四下张望,身子抖得更加厉害。
没人看到,没人看到!
然后,他再次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条,没错,还是这几个字:康王大败金兵,已渡河。
九弟来了!九弟来了!
他来救驾了!
他强忍住要大哭一场的冲动,把纸条贴身藏好,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
哼!等九弟救了朕出去,让他跟金人好好谈谈,不能给那么多钱,最多,最多只能给他们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