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崇低头吐掉满口的面疙瘩,他以为这碗看似五彩斑斓的东西尝起来味道应该不错,可没想到居然难以下咽到这等地步,汤像是煮烂了的锈水,面疙瘩里全是沙子。
今天是第一次跟随池老爷到这飞鹤坡军营来视察,因为这难吃的面疙瘩汤,池崇当即开始担心军队伙食这么差、还能守得住边塞吗?于是在池老爷还没发怒之前,就首先喝令下属把伙房掌勺的给喊过来。
掌勺的胖大厨觉得无比冤屈:他还真信了应含絮的自吹自擂、以为她厨艺了得,面疙瘩汤刚出锅时的卖相也不错,谁想到先端给池三少爷吃,竟会是这等结果。
可答应应含絮下厨的人是胖大厨,无论如何他也脱不了干系,挨了三军棍后,他才抹着眼泪说这汤不是他做的。
“那是哪个做的?”池崇问。
“是新来的,叫小寒。”
“把他叫来。”
于是胖大厨捂着屁股回去叫来了应含絮。
胖大厨去时只对应含絮说少将军喊你过去,并未告知这支军队的老大乃是池复将军,应含絮来之前也未打听清楚应长风其实是在给池家军卖命,因此当应含絮三步并两步奔到主帐前,躬身拜见过将军后一抬头,惊得眼睛都直了。
池崇当然也很惊讶,这个灰头土脸的臭婆娘就是再加两撇胡子、把胸压平实了,也改变不了她傻愣傻愣的本质,池崇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悄悄侧首看了眼池复,老头子显然没发现跪在眼前的是儿媳妇……被休了的儿媳妇。
“你……就是做疙瘩汤的……小寒?”池崇实在难以启齿这个瞎编的名字。
“……没、没错。”应含絮有些心慌,她仔细偷瞄池崇的脸色,这微微含怒、深不可测的表情,究竟是认没认出来自己呢?
“你给我说说,这疙瘩汤要怎样做,才能做得这么难吃?”池崇知道她心慌,却不立马揭穿她,只是继续问。
“这汤很难喝吗?”应含絮问,“就因为这汤,你们罚了胖叔叔三杖军棍?这未免也太苛刻了吧!”
“还敢顶嘴?”池崇拍案。
应含絮缩了缩脑袋,小心翼翼道:“其实、其实这怪不得我,飞鹤坡风沙太大,你就是平常走个路也有沙子往你眼睛里跑,我整整揉了一个时辰的面,难保不会有沙子和进面里,但我已经尽量把汤的味道调到最佳以弥补面疙瘩的不足了,所以我几乎用遍了伙房里所有的调味料,胖叔叔还嫌我浪费呢。”
原来如此,还真是煞费她苦心了……池崇心里这样一想,额角冷汗就开始淌。
这样的女人,是不是趁早休了的好,否则他日吃她给做的伙食,不等于慢性自杀?
可是池崇有心要作弄她,便不打算放过她。
好在池老爷并无心思在这等小事上耗费精力,很快他的注意力被营里其它呈报上来的情况转移,池崇便故作秉公办事的模样,对池老爷说:“爹,伙房做菜难吃虽然是小事,但长此以往难免不会影响军心,既然您忙,那这等小事就交由我处理了罢?”见池老爷没有否决的意思,立马趁热打铁,对应含絮说,“你!跟我走!”
“去哪里?”应含絮一惊,将求助目光投向池老爷。
可池老爷两眼盯着作战沙盘,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去好好惩罚你!”然后池崇话音一落,应含絮就被池崇的亲信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