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立的女郎皆不敢出声言语。
沉寂了许久后,裴老夫人直起了腰,眉目又是那番雍容华贵了,她在陈嬷嬷的搀扶下起身,声音温和却蕴着威严——
“好了,都散了罢。”
裴无衣上了陈设雅致的车架,阿蔓阿萝与驾车的僮仆坐在外边,车辙碾过青石板路,前后皆跟着随行保护的武士。
慢慢地,驶过酒坊,驶过医馆,出了闻喜。
日落,天色微醺,似是少女颊边的胭脂,旖旎绮丽。
车架停在了一处树林。
陈云领着几人打了几只野兔,命人架起了火堆。
阿蔓挑开车帘,裴无衣正倚在软榻上捧着书简。她道:“女郎,赶了一下午的路,怕是渴了吧?陈统领让我送了些清水来。”
裴无衣放下手中书简,抬眸看着她,“我记得启程前曾让你带了十坛河东特有的杏子酒,你拿出四坛罢,一坛赠给陈统领,剩下三坛则分给护送我们的将士们。”
“诺。”阿蔓垂手相答,她将盛着清水的水囊放在一旁的小案上,又拿出一个玲珑白玉壶,复又将清水倒入,水声击着水壶,泠泠作响。
复又相问:“女郎可饿了?老夫人命我带了些糕点,都放在后面的车厢里了,可要婢子去拿?”
“不了,这案上有些葡萄梨子之类的瓜果,有这些即可。”
阿蔓便应允下了车架。
没过几时,车外僮仆士兵们烤的野兔熟了,又洒上了盐,辅以丹桂皮之类的佐料,香气扑鼻的很。
香气挟着晚风,悠悠地穿过树梢,又悄悄溜进裴无衣所在的车架里。
裴无衣清冷的眉目微动,她放下书简,眼睛有些酸涩。
什么香味?
她正准备拿起一旁的瓜果果腹,拿到了唇边,却又突然放下。
“阿蔓。”
阿蔓就侍在车架不远处,听见裴无衣唤她,匆匆挑开了车帘,探出身来,“女郎,可有何事要吩咐?”
“外面可是猎了野味?香味都顺着风穿过车帘了。”
“是的呢,陈统领领着几人打了几只野兔回来,命人用火炙上。大伙都等着吃呢,香得很。”
阿蔓说着,眉眼满是笑意,“阿萝那个贪嘴的小婢,一早就眼馋地候在火堆旁了呢。”
“这样呐。”
裴无衣冷淡地点点头,正说着,腹中空空的她突然“咕噜”一响。
刹时,满室寂静。
“……”
“女郎怕是饿坏了罢。”
阿蔓率先开口打破了寂静,她强忍着笑意,掩面而答,“女郎不必忧心,陈统领已经为您炙了一只野兔,阿萝正在用银匕切成小块,准备为女郎送来呢。”
“哦,是么。”裴无衣倒是依旧淡定。她坐直身子,脊背挺直,眉目平静,“我已知晓,你出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