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姓李的老嬷嬷似是腿脚不便,她扶着小宫女的手,腰板仍旧挺得笔直,笑道,“我是奉皇后的命令而来。”
李嬷嬷是从潜邸就服侍在皇后身旁的女官,只因年事已高,又常常三病两痛,等闲不出坤安宫,张嬷嬷听见是皇后指派她过来的,心里七上八下,小心翼翼的问道,“还请李大人赐教,莫非下官哪里的差事没办妥当?”
“那倒不是。”李嬷嬷微微一笑,她朝着屋里所有待选的女官扫了一眼,问道,“哪位是信国公府的谢宝扇谢姑娘?”
谢宝扇心头一紧,站了出来,朝着她屈膝行了一礼,说道,“回李大人的话,我便是谢宝扇。”
李嬷嬷上下打量她半晌,赞许的说道,“果然有个好模样儿。”
谢宝扇耳根一红,随后李嬷嬷收回目光,对张嬷嬷说道,“张大人,皇后的意思,这位谢姑娘就由我来带她。”
张嬷嬷何曾敢说二话,李嬷嬷好些年不带见习女官,如今这批新人刚进宫,她就要走了谢宝扇,张嬷嬷少不得会想起谢宝扇背后的信国公府。
“有李大人亲自调教,这自然是她的造化。”张嬷嬷恭维着说道。
李嬷嬷对谢宝扇说道,“你这就随我回坤安宫复命吧。”
谢宝扇称是,她对张嬷嬷点点头,默默跟在李嬷嬷身后,走出这处院子。
雪渐渐停了,涌道上的积雪已被清扫干净,只是天寒路滑,有两个小宫女一左一右扶着李嬷嬷,坤宁宫颇远,她们一行人走了大半日,远远看到一座高耸的宫殿,宫外有侍卫把守,走到近前,门上悬挂着一块匾额,上书坤安宫三个大字。
入了宫门,有个精瘦的小太监跑过来,他把小宫女挤到一旁,扶着李嬷嬷的手,连声说道,“我的嬷嬷,你可算是回来了,皇后娘娘已差人出来问过几遍,怎么着,腿疼不疼?要不要叫两个小宫女给你揉揉腿。”
李嬷嬷被他逗笑了,骂道,“猴儿,就你嘴甜,还不快去向娘娘通传。”
小太监没有急着去通报,反而伸着颈子四处张望,直到落在谢宝扇的脸上,笑嘻嘻的问道,“这位就是谢姑娘吧?”
李嬷嬷朝着他的头不轻不重的拍了几下,笑骂,“日后就在一个宫里当差,有你们说话的时候。”
那小太监这才松开李嬷嬷,小跑着进殿通传,不久,他出来请李嬷嬷和谢宝殿进殿,谢宝殿凝神屏气,随着李嬷嬷进到正殿。
殿内中央立着一架绣着凤穿牡丹的屏风,李嬷嬷领着她绕过屏风,进到里间,坤宁宫烧着地龙,铺着猩红色的地毯,屋里暖烘烘的,披着斗篷的谢宝扇甚至感到后背有些发汗,她始终低头看着脚下,直到李嬷嬷说道,“还不拜见皇后娘娘。”
谢宝扇跪下,俯身磕了一个头,说道,“臣女拜见皇后娘娘。”
在她眼前,放着一双大红色素缎凤嘴鞋子,凤嘴上衔着一颗圆润的珍珠。
这时,一道声音温和的说道,“抬起头来。”
谢宝扇抬起头,双眼仍旧微垂,那声音问道,“你便是谢宝扇?”
谢宝扇飞快的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她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正是谢宝扇。”
问话的那人自然就是一国之母,当今的皇后杨氏,她乃是皇上的原配发妻,已年过四十,保养得宜,看起来像是三十来岁的妇人。
皇后端坐在炕上,叫她起身,她看着谢宝扇,说道,“本宫听说信国公的女儿入宫选官,既然是谢家的姑娘,想来不比寻常人,因此叫李嬷嬷要了你,往后你跟着李嬷嬷好生学习,切莫辜负了本宫。”
谢宝扇回道,“臣女谨遵皇后娘娘的教诲。”
说话之时,有小太监来传话,“娘娘,怀王殿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