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扇等人从念慈庵回府,刚进二门,就见严氏院子里的婆子等候一旁,说道,“大奶奶和姑娘们回来了,老爷和太太请你们过去说话。”
她们一行人在回来的路上,谢昂已经打发小厮回去报信,彼时严氏正在谢五太太家做客,一听婆子的回话,哪里还有心思留下用饭,吃了一盏茶,就匆忙赶回公府。
众人一听老爷和太太有请,脸上皆有些忐忑不安,其中犹以小严氏为甚。
谢宝珠嘴里抱怨,“都是二姐姐的不是,怀王府的人也敢招惹,如今可好,惊动了老爷和太太,说不得我们也跟着吃挂落。”
谢宝扇闭嘴不言,那谢宝珠越发喋喋不休,她道:“且不说别的,你与怀王府的姬妾争一时之气,恶名倒被我们谢家别的姑娘们背了。”
她不敢挑谢宝镜的错,只揪着谢宝扇不放,谢宝瓶柔柔弱弱的说道,“五妹妹别生气,是怀王府的姬妾有错在先,众目睽睽之下,别说二姐姐,换做是任何一个谢家人,也不会忍气吞声。”
谢宝镜瞥了谢宝珠一眼,讥讽道:“五妹妹,我也不指望你在外维护谢家的声誉,只求你别说风凉话可好?”
谢宝珠被堵的哑口无言,甘姨娘也在场,她满脸堆笑,冲着谢宝镜说道,“三姑娘别恼,五姑娘小人儿没经过事,只怕给老爷和太太添乱罢了。”
谢宝镜撇了撇嘴角,里里外外都是婆子丫鬟,这人多口杂的,她没有再作声,只扭头忧心忡忡的望着谢宝扇,谢宝扇却只担心连累小严氏,她是家里未出阁的姑娘,纵使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自有教养嬷嬷来教导,小严氏是长媳,严氏出门时把姑娘们交给她,要是在外头闹了笑话,众人只会笑话她这个谢家大奶奶不中用。
一行人进了东院,守门的丫鬟向内通报一声,小严氏领着姑娘们进屋,甘姨娘和秦姨娘跟在后面。
进了里间,只见谢之华和严氏坐在炕上吃茶,谢宝扇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那严氏看到她们进屋,又看到甘姨娘挺着肚子,便叫丫头们给她们看坐,说道,“外面天寒地冻的,这一路回来都冻坏了吧,快坐下来吃杯热茶暖暖身子。”
姑娘们道了谢,各自落坐,只有小严氏仍旧立在一旁,严氏温和的对她说道,“昂儿刚走,他已对我和老爷说了前因后果,事出突然,是那怀王府的妾室眼里不认得人,这不怪你,你别往心里去。”
小严氏涨红了脸,默默垂头不语。
谢之华看着几个姑娘,视线落在谢宝扇和谢宝镜身上,他道,“你们两个做得很好。”
他刚说完,谢宝镜松了一口气,她凑到谢之华身旁坐下,笑嘻嘻的说道,“是怀王府的妾室出言不逊,要是我们一声不吭,平白叫她辱没了我信国公府的声名,我们也不配做谢家的好儿女了。”
谢之华含笑点头,谢宝镜拉着他的衣袖,说道,“老爷既然说我和二姐姐做得对,难道不该赏我们?”
谢之华送到嘴边的茶盏停下,笑着问道,“你倒说说看,你想要甚么奖赏?”
谢之华身为信国公的老公爷,少不了人给他孝敬好东西,谢宝镜正在盘算讨要哪样好东西时,严氏先瞪了她一眼,说道,“胡闹,这回没吃亏已经是幸事,还敢讨赏,我听你大哥哥说,就是你要到处乱逛,才撞上怀王府的人,这些日子你好好留在府里学规矩,哪里也不许去。”
谢宝镜撅嘴,可怜巴巴的看着谢之华向他求救,谢之华笑了两声,摇着头没有理会她。
小女儿爱惜家族荣誉自然是好,只是这样不知轻重,约束着学几日规矩也好。
那谢宝珠眼见谢之华和严氏没有责罚谢宝扇,心中颇有些失望。
就在谢宝扇以为此事揭过之后,谁知第二日,她从高老太太的院子里回来,还未换衣裳 ,珊瑚进来回话,告知东院来人请她过去说话,谢宝扇狐疑的说道,“太太可曾有甚么话交待?”
珊瑚摇头,谢宝扇沉思片刻,带着银环出门,她刚穿过游廊,只听身后传来谢宝瓶怯怯的声音,谢宝扇停下脚步,她见谢宝扇手里拿着一卷书,身边连个小丫头也没带,于是问道,“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谢宝瓶走到她身前,说道,“我去老太太院里。”
谢宝扇这才看到她手里拿的是一本《楞严经》,那书有些老旧发黄,显然是她常常翻看的书,她又想起隐约听到丫鬟婆子们嚼舌,说是谢宝瓶时常到老太太屋里抄写经书,专爱吃斋念佛的事,便笑着说道:“年纪轻轻的,怎么看这些书?”
她们姊妹俩人,失了生母后,一个跟着甘姨娘,一个跟着秦姨娘,谢宝瓶又病歪歪的,连学也不常上,因此她二人并不能时常亲近,直到搬到抱厦同住,这才比往日相处得更多了一些。
谢宝瓶从小就爱看经书,她害羞的笑着说道:“老太太也叫我少看这些书,说我心里有菩萨就够了,不过抄写经书能让我静心宁神,我已经习惯如此了。”
谢宝扇看着她娇娇小小的一团,心里叹了一口气,说道:“往后出门身边好歹带两个丫头,要不然偶然要传句话或是拿件东西,难不成还要你亲自跑腿?”
“知道了。”谢宝瓶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