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衙门,林捕头已经调查回来。许二的匣子搜到了,里头的物品与黄玉说的无差,只是里头没有毒药。找遍许家院子也没有寻着他说的那张写着“鼠”的纸。
厨房那张倒是已经查出,的确出自济世堂。有一个小伙计已经招供,说是尽欢楼的婵儿姑娘托他偷偷给许鹏弄点秘药,不走药铺账单,亦不做记录,说是床笫间用的。说好了在事发当日午后去取。
许鹏准时到来,要走几样稀松寻常的药材兼一包毒鼠药。不久后黄玉进去问他。两人平素相熟,他便说了,调侃许鹏不知道怎么用老鼠药助兴。
所有人的口供完美地串在了一起,人证物证齐全。
王允的喜悦按捺不住,面上却还镇定,云淡风轻地对林捕头说:“辛苦你了。准备准备,明日咱们结案。”
李修抬头:“明日?”
“我已经全明白了。”
他清清嗓子:“不久前,许鹏与弟媳通奸被许鸣撞破,许鸣不敢对哥哥发作,只好殴打妻子,并且旁敲侧击,指望两人识趣断绝关系。
没想到,许鹏以为他真要报官,故而通过哄骗婵儿拿到了鼠药,想毒死弟弟。饭桌上,许鸣心情不佳,没怎么动筷子。夜里,许鹏便给弟弟送了毒饭毒酒。为防白氏误食,他只给了一副碗筷。谁知许鸣却将饭菜让给白氏,自己喝了些酒。两人很快毒发身亡。
再说回许鸣:那天下午,他之所以突然将事情抖开闹大,便是因为他做了一个决定,那便是不再忍耐,要杀了哥哥泄愤。
其实,自从他那次察觉到哥哥起了杀心后便一直惴惴不安,是而偷偷弄来了毒药。那日,他无意中瞧见白氏的东西,最终决定与其窝囊活着,不如有个干脆的了断,于是打了她一顿,并且伺机将药下在了哥哥的药里。许鹏痛苦毒发之时反应过来,恨恨地写下了弟弟的名字。自此,许家三人便全死了。”
李修静静听完,道:“王兄,你说的很有道理,但疑点尚多,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哦?疑点?”王允不服气,“几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两人便不客气了,一人一句地将问题抛了出来:“许鸣酝酿已久,为何碰巧选在哥哥买药那一天动手?那夜他为何不吃晚饭?”
“两兄弟关系如此之僵,许鹏突然送饭给弟弟,不怕引起他的疑心?”
“如果许鸣未起疑心,为何不吃饭?如果他起了疑心,又为何喝那酒?”
“许鹏中的是什么毒?从何处得来?”
“他是否与真白氏有私,证据何在?”
“许鸣白日刚打过白氏,大家都猜测许鹏是奸夫的情况下,他却选择当晚毒死弟弟,难道不怕被官差怀疑?”
“通奸惩罚并不重,名声对他更是不值一提,他是否值得冒着偿命的风险杀人?”
王允想了想,道:“我倒是认为,不是当事之人,毕竟不能看到事情全貌。这些事说是巧合未尝不可,许家兄弟与儿媳到底有何种纠缠及他们的想法我们也不得而知。如今证据口供交相印证……”
“交相印证?”玉河摇摇头,“王大人,你不是新官,想必也办过一些命案,有几个能让你如此流畅地捋清?这个案子怪就怪在,太顺而易推,太严丝合缝了。”
“……那依你们所见,该是如何?”
“凡有此类痕迹者,当疑有人从中作梗,”他有意看了眼玉河,后者面不改色,只当听不出他话里带刺,“应是有人伪造证词和证物,且有关键的证据缺失,故而暂不能决断。”
“但有一点你说对了,”他说罢,玉河起身,“那日杀人的人不止一个,丽娘,周老大,郑氏,黄玉,乃至许婆婆,全都有嫌疑。我再去郑氏那里问问,”说着,她抬手止住欲跟上的二人,“不必了,你们在场她恐有戒心,我单独去便好。”
玉河出门后,暗中护卫的西西便跟上来。
“立刻调人去留意尽欢楼周边,隐蔽一些。让符吉和洛顼去那里找叫丽娘和婵儿的女人,宿在那处,没我的指令不准离开。”
西西“噗嗤”笑了。
“快去。如有刺客,切记留活口。”
丽娘没有回来之前灭口太过明显,她回来受过审后,让她“畏罪自尽”的法子多的是,不可不防。
西西领命下去。玉河亲自在街边买了些点心,朝桂花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