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力,碎片,死亡……
记忆也碎成了碎片,缺失了的碎片。
“唉,先喝鱼汤吧,然后好好歇息歇息。”老汉叹息一声,照顾她喝下鱼汤,睡下了。
睡眠中噩梦连连,左皇妃,初将她纳为皇妃之时,只是为她的纯粹之心所吸引,反正无论如何都要有皇妃,为何不能是这样的女子。不想新婚之夜,她的情态,一举一动却都走进了他的心里。这该是一位怎样心思细腻的女子,该有着怎样的流水情殇。可为何她终究会作出那样的举动,她不是醴族人,然而,竟然连同为奴婢出身的人,也要如此无法接受醴族人,无法看到夫君的醴族标记吗?那一刻,真想要了她的性命。可她真的是这样吗?莫纥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心思细腻之人,他总觉左皇妃的眼中亦似有无尽的哀伤,欲言又止的唇畔翕合,她是否也同自己一样有苦衷?罢了,许是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她原本可以安安静静地做一名自得其乐的小宫女。莫纥将她囚禁了起来。
她若没有后来的举动,莫纥觉得自己会爱上她。即便无法确认爱了,将她关在身边也好。只是为何她仍不满足,在亭榭之间猩红着眼睛望着他,给他下了万劫不复的诅咒,然后妖异又古怪地笑了。
莫纥从噩梦中惊醒,身体冷汗涟涟,但已经恢复多了,也有力气站起来走一走,只是不能回想往事,试图穿起那些残破的记忆碎片,否则就会头疼难忍。
“奇怪,即便恢复如许,为何脉搏依然还是很弱?”老汉又来为他把脉,还给他带来了一件粗布新衣。“你可觉得有何异样?”
“有许多关于从前的记忆,但又觉无法畅连。”莫纥实话实说道。
老汉点点头,“怕是三魂七魄少了一魄。”
“老人家是修仙之人?”
“年轻气盛之时,曾与人修行过些时日,结果到底贪恋人世繁华,大鱼大肉,受不了那些禁忌,就放弃了。结果发现自己肩不愿抗,手不愿提,又不愿与人为奴,又不愿不守礼法,不愿做窃墓这种有损祖宗阴德之事,只好来这乱葬岗捡捡漏。要知道可不只是穷人没地方葬,才被扔到这儿,大户人家犯了大错的丫鬟仆役,被陷害了的少爷小姐,偷腥作恶的富贵小妾,都有可能来这里。他们都身上若是凑巧有值钱玩意儿,够我吃好几个月肉的。像你这种做了皇上,又被杀了仍在这里的,那简直千年不遇,那块玉佩,你猜怎么着,极品中的极品,够老夫我吃几年肉的了,哈哈哈。”说到这儿,老汉仰天大笑,茅草屋顶都快被笑翻了。
莫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微微闪过一丝不安。
老汉见状又说:“不用紧张,既救了你,就不会出卖你。这个地方轻易不会有人来,反倒挺安全。倒是你这神力是如何来的?”
“只记得有一个炉子炸开了,里面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朝我而来。那力量已经传入我的魂魄,而后就像有人在后面替我挡了一下,还借力推了我,然后我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是在这里。”
老汉点点头,他虽然不再修行,但游走于街头巷尾,对这等震惊修仙界的大事,老汉还是知道的。炼气宝炉炸了,听他这说法,还应该是有人护了他一下,可这并不足以保全他,他还意外吸收了宝炉的神力,除非还有帝王之气护体。但纵然如此,或多或少还是受了伤,被打散了一魄。帝王之气护体,这么说他当真是帝王,那些说他带有醴族人印记,实则醴族人的说法并不属实?老汉用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起莫纥,将他的视线定在了莫纥的腿部。
莫纥知道老汉在想什么,便对老汉说:“没错,朕,我的腿上确实有醴族印记,可我真的是皇子,具体中间发生了什么。”莫纥又露出痛苦的表情,用手捂住了脑袋。
“好了,好了,我信。凭借这股神力,你若想有所修为,会更容易登顶。老夫我虽然修行未满,但天生有几分悟性倒是真的,常年滞留在这阴气森寒之地,倒也自成一套功法,只是平时不曾用到而已。如今总算有了用武之地,我可将它传授于你,保你平安。”老汉正襟危坐,满目真诚地说道。
莫纥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易地就信了,还愿收自己为徒。虽然不能完全忆起从前的事情,也不想做什么,但莫纥就是想看着这天下,看这天下终究会是怎样的天下。
老汉自觉游戏过人间之后,一切圆满,不愿停留,将功法悉数传给莫纥后,为莫纥重塑面骨,使他的样貌有了些变化,变得面庞更加瘦削,鼻峰高挺,眉目更加单薄,眉尖多了一颗痣,以便拜托日后入世的不必要麻烦,便入轮回,消失在茫茫人海。在走之前,为莫纥带来了几位小弟,据说是他这半辈子走街窜巷认识的兄弟,只是多是些混迹街头,不务正业,但还算有修行根骨的兄弟,对他还算敬仰有加。现在自己要离开了,怕他们平白惹出是非,也怕莫纥寂寞,就将他们带来了,以后他们就归莫纥管,莫纥带着他们一起修行。
只是他们在老汉的敦促下,与莫纥建立了生死契约,以莲花印的形式被莫纥放入墟鼎之中,以约束这些小弟。
“老大,咱们这一派起个什么名号?”
“天魔教。”莫纥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一个耸人听闻的教派名号,但闭上眼睛,感觉到漫天血河在眼前流淌,仿佛一定要叫这样的名字,可心里却并没有想做什么。
“好!正合吾等意愿。”几位小弟满意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