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仁律听了这话重重点点头,他倒不是特别担心自己,自己除了不缺吃少穿,境遇从来没有太好,只是混混沌沌地活着罢了,生活中的一分色彩全依赖了沈如意,只是担心沈如意罢了。
沈如意见呼仁律面色稍霁,又道:“呼仁律,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这话是真心的。呼仁律觉得自己尽管身处牢房中,心里一下子被这句话熨帖得温暖舒适无比。在这样得舒适中他便又有经历想起令他纳闷儿的事情,“那糕点铺子的老板和老板娘,还有那个发疯了一样的行人是怎么回事?”
沈如意促狭地笑了笑,“那家铺子的老板娘和一位货郎眉来眼去很久了。今日正巧又被我碰见,就用口袋里的一粒小糖粒子从老板娘的角度弹了那老板一下,老板自然顺着感觉到的方向看来,刚好看见老板娘的嘴高高翘起,与人飞吻。你也看见了,老板娘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老板平日里很宠着她的,见到这一幕,老板自然发疯。而那行人是受过我恩惠,帮他从中斡旋,解除了一官家无理纠缠的一位小哥,他看见我时我对他摆出了口型“帮我”,想让他也配合发个疯什么的,他也是个机灵的,心领神会,正巧老板娘在挣扎时,将手中的一块糕点砸中了他,这小哥就像被鬼传递着附了身一样,发足反常狂奔起来。”
“你这般岂不平白连累了人家?”呼仁律望了望对面牢房中惶然的糕点铺子夫妇,有些埋怨道。
沈如意望着呼仁律叹了口气,他人特别好,就是心眼儿太实,凡事缺了些机智,“怎么会,这次让那老板娘吃回教训,往后她许是便可与夫君好生过日子了。那小哥可以无辜地说‘我胆子小,是被那对夫妇惊吓的’呀,谁还能管得了谁被吓到?”
“人家受了你的恩惠,岂会这么说,难道不会配合你说什么鬼怪?就像我一样?”呼仁律又道。
沈如意摇摇头,“那小哥是京城米铺的小厮,平日里除了负责帮客人抗米袋子,还负责招揽生意,蛮精明的。那日是一官家嫌弃买回家的一大袋子米走一路,撒了一路,找米铺理论,米铺自是不承认米袋子是在自己这里破的,官家便以权谋私,拿这位小哥开刀,愣说近期有一逃犯疑似被小哥窝藏了,要将他送官府审问一番。是我细心见了他们车角上的一颗铆钉上挂着一丝细小的麻袋线头,帮他们解了围。这位名叫孙二的小哥当时就对我说了,日后只要不犯法,无性命之忧,需要他帮忙时,尽管找他,只要他能做到。他分得请轻重,已然帮了咱们,这会儿子才不会也说什么鬼怪,那是欺君,是有性命之忧。”
见沈如意这么说,呼仁律又有些担忧了,“既没人站在我们这边,我们岂不是就坐实了罪名?”
沈如意事出紧急,当时不是没考虑过呼仁律担心的这些事情,但在当时保霍承尹无虞和知晓亲生父亲一事上,她没有更多选择。亲生父亲受冤而亡,这些年沈如意没少想尽各种办法追究,哪怕搭上自己的声誉,但人人都讳莫如深,不愿提及,哪怕她偷偷潜入衙门内偷看卷宗,都没有发现关于父亲案件纰漏的蛛丝马迹。时至今日,沈如意手中唯一与父亲当年事情相关联的就是那支小玉笛挂件了,可它也毫无线索。哪怕是再渺茫的希望都值得一试。而这些年来在认识呼仁律之前,对自己颇有照顾的就是霍承尹了。虽然眼见刚刚在街中钻入他的车里,以本色面对他时,他是那般态度,也不知是不是本就对她无意,只是因为当年父亲的什么关联才对她颇有照顾,不管怎么说,可以为他做事情,便是高兴的。
沈如意又望了一眼忧虑的呼仁律,心知这件事只要自己抗下来,再怎么样都不会轻易连累他的,他的身份特殊,是北疆质子,皇上一旦轻易拿他开刀,会意味着盟约的破裂,只是不能这么直接与他讲,他不会仅仅因为自己安全便减少半分忧虑。沈如意只好轻轻咳嗽一声道:“放心吧,呼公子不会有事的,山人自有妙计。”
呼仁律听沈如意这么说,望着沈如意那坚定的眼神,心下也终于大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