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兰香跟着徐月娘一直走到听不见那胖妇人说话声的地方才停下来。
徐月娘把木盆里的衣服拿出来,在河水里浸湿了,然后放在一块平滑的石头上用棒槌反复捶打。
青青河边柳,明澈的河水,身穿罗裙的浣衣妇,本来是一幅美好的画面,但金兰香却欣赏不来,她此刻只感受到了娘亲的辛苦和坚忍。
金兰香也从木盆里拿出一件衣服帮娘洗。
徐月娘说:“兰香,你放着别动,小心弄湿了自己的衣服。”
金兰香说:“没事,娘,我小心一些就是了。”
看到金兰香认真地洗衣服的样子,徐月娘怔了一下。她心里感慨,经历了一些事后,女儿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许多。
太阳渐渐升到头顶,河边洗衣的妇人渐渐少了。徐月娘也洗得差不多了,她把洗过的衣服码好放进木盆里。刚站起身来,伸了下腰,就被一个声音惊住了。
“月娘。”
从一棵粗壮的柳树后面闪出一个人来。那人身着长衫,头戴方巾,金兰香知道此人身份。
他叫柳明翰,是这个村的秀才,曾被金家聘请为教书先生。金家大娘子诬陷娘与他有染,设计了一场捉奸在床的好戏,因此才有了她们如今被金家驱逐的局面。
可是他现在来想干什么呢?金兰香厌恶地、戒备地看着柳明翰。
徐月娘脸色煞白,勉强稳住了身体,然后慌忙端起木盆转身疾步离开。
“月娘!”柳明翰急忙上前几步,又叫了一声。
徐月娘疾走了几步站住了,说:“柳先生,瓜田李下,人言可畏,请你自重!”
“对不起,月娘……”柳明翰脸上现出痛苦之色,“我想对你和孩子负责,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徐月娘闻言几欲栽倒,差点端不住木盆。金兰香忙上前扶住了娘,愤怒地瞪向柳明翰。
“柳先生,前面的事是金家大夫人栽赃诬陷我的手段,我心无愧,你受拖累了。可你若再纠缠就是要坐实我的罪证,逼我去死了。”徐月娘说。
柳明翰脸上痛苦和失望之色交杂,神情落寞地苦笑着说:“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却还是忍不住怀有一丝幻想。好吧,既如此,我……我便就此向你告别,今后我们永不再见……我要带着母亲离开这里去长州了,那里有我的一个亲戚。”
“柳先生珍重。”徐月娘说着就迈步离开了。
“月娘,你也珍重。”目送徐月娘离开,柳明翰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