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坚强坐在床边,继续说道:“他气死了,因为我不信他。他把我从床上拽下来,扛在肩膀上就往外跑。我哭啊,喊啊,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捂着我的嘴巴,怕惊醒了大人。呵呵,他手上的疤,就是那时候被我咬的。
“他年纪大,力气大,把我拖到没人的地方,把磁带里的内容告诉了我。我不信,他只好从背包里拿出磁带和随身听,放给我听。就在那天晚上,我都记得,天上的月亮格外的圆,照得土路上清清楚楚的。我就坐在路边的草地里,听完了这段录音。
“我就一直哭啊、哭啊。我哥啥也没说,背起包,拉着我的手,带我往村外走。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儿,但我知道,去哪儿都行!
“可是那时候,我哪受得了流浪的日子。我很快就想回去了,我和哥哥说,我们回去吧。回去了,至少不用挨饿受冻。我哥带着我躲在了那个男人家楼下,他想让我看清楚,我们在他心里的地位。
“两个儿子不见了,他却好像没事人一样,依旧在上班路上和别人开玩笑、打招呼,吃完饭陪着怀孕的妻子去楼下散步。那时候,我都怀疑了,这个人到底是谁。他真的是我的爸爸吗?为了让我死心,我哥告诉我,既然他的计划是将我送走,那爷爷奶奶也一定会答应的。毕竟到时候,他们有了新的孙儿,就不在乎我们了。我信了,真的信了,连亲爹都这样,我还有什么不信的呢?”
赵坚韧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他从来没有想过找我们。我们离家出走,反而遂了他的愿。”
“怎么说?”陈新知问道。
“他一下子摆脱了两个拖油瓶,还都是自己离家出走的,也省得他担着坐牢的风险,将我送到别人家。可能他少了一笔收入吧,但长期算下来,他还是赚到了。只是可怜了我的爷爷奶奶,两个老人家找了我们很久,直到临死前,也不肯原谅那个男人。他和他妻子,还有他们的女儿,都不允许进入老家的门。”
“但你们还是回去了,是吗?”陈新知问道。
“可惜太晚了。等我和我哥有能力赚钱了,回去的时候,奶奶已经不在了,爷爷也没享受几年福,也离开了。老家的房子拆了,爷爷把它留给了我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还来闹过,呵呵,你知道这事是怎么解决的吗?”赵坚韧苦笑着说道。
陈新知摇了摇头。
“我哥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拳,把他打倒在地,他再也没敢过来骚扰我们了。”赵坚韧叹了口气,“所以,我不喜欢过去,永远都不喜欢。”
包梵声感觉他最后一句话,是在冲着自己说,他不愿意纠缠于过去的事,也许这就是原因。可惜,当时包梵声并没有听他的劝,才会让自己越陷越深,无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