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韵察觉到她的目光,回以微笑,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公子,我无事,当初眠星是在海里救得我。”
“韵姐姐,你是怕水吗?不要怕,君怡水性好,会保护你的!”因为涂韵要一齐出发,又生的娇艳,云君怡曾误以为这是师母,卖力讨好的时候闹了不少笑话。
涂韵则是因为云君怡是殿下的徒弟,对她多有关注,在接触中也觉得这个小姑娘是个妙人,就这样,两人迅速建立了友谊。
“涂韵,本公子忽然想管闲事了。”东倾黎这几天不是没问过涂韵仇人的事,涂韵却三缄其口。
虽知道涂韵的决心,但是看到妖界的子民被害成这幅模样,东倾黎心里就是不爽。
涂韵看着前方的少年,头也不回的轻轻跃上灵舟,那削瘦却不柔弱的背影,让涂韵想起多年以前的景象。
那日元夕佳节,圣熙娘娘设宴邀请众臣家眷于吟行楼赏花灯。
俄而,她与几位姐姐便见楼下忽然热闹起来,精致的灵撵被一大群姑娘们簇拥而来,掷花盈车,有一抹身影自灵撵而下,张扬的红色撞入眼帘。
再一眨眼,楼下那身影便消失,继而出现在了圣熙娘娘的身边,片片杏花,还粘在她的衣襟之上。
那绯衣少年俯下身对娘娘亲昵耳语一番,又如惊鸿般消失,只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和娘娘手中多出的一枝木棉。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九殿下还是那个倜傥公子,她却不是当初单纯稚嫩的女儿家了,涂韵嘴角勾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海天一色,红日入海,此时此景,甚是美极。
可这一夜的航行却不如想象中容易:天有不测风云,午夜时狂风大作,阴云密布下起了雨,海风掀起的浪潮足比灵舟高。
由于灵舟速度极快,所以此时早已行至了沧海之央,四周都是一望无尽的海面,一行人都不是熟悉海路的,于是意料之中的迷失了方向,只能任由灵舟随波逐流。
喧嚣的风雨过去,一古朴的灵舟孤零零的浮在海面上,所幸,可借助朝阳判断方向,向东而行间,只见远处驶来一个庞然大物。
是一艘巨大的云舫!
若说灵舟是下界数一数二灵器,那么可穿云过海的云舫便是上界首屈一指的交通圣器。
云舫几息间便冲散海面上升起的雾霭来到眼前,乌黑高大的船身给人的感觉压抑无比。
影影绰绰间,可见云舫周围挂着一圈泛着血芒的灯笼,浓浓的雾水不但没有打湿这些高速移动的纸灯笼,反而使之血色更浓稠了些。
“这个大船好可怕啊,那些人也好恐怖……”云君怡怯怯躲在云显的身后,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向云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瞅去。
“公子,这些人好像并非人界之人。”涂韵压低声音,凑近东倾黎道。
“魇。”还是被人控制的魇,有意思……
涂韵吃惊的瞪大了眼,殿下说他们是魇,可谁不知道魇是失去神智的堕魔或堕仙,六亲不认,无情无痛,心里只余暴虐的杀气,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食活物饮热血的怪物。
它们更不可能安静下来,而且史上也并未听说过有什么能控制它们的术法。
可这些……魇,分明一点杀气都没有,魔气半分都没有泄露出来。
“嘘。”东倾黎把手指竖在唇前,对涂韵安抚一笑,堵住了涂韵还想要说的话。
嘴角笑意还未收敛,便在一抬首间对上了一双平静无波的血眸……
在这一瞬间,心中一悸,东倾黎仿佛在这双眼里看到了尸堆如山,血流成河。
而她自己则置于血河中不断沉落,只知周围在不断变红,变黑……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