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沉渐入凉,商府。
商烟散下三千如瀑布青丝,单薄的棉被捂在身上,细长十指紧紧攥住棉被边缘处,硬生生能抠出一块洞来。
如珍珠般大小的汗滴落在枕边,没过多长时间便被浸湿。
梦里,商烟杵在原地,一颗心悬起来生生卡在喉咙眼中,抬手在空中一片乱挥,想要拨开这灰蒙蒙的雾霭。
无奈这雾霭怎般都不能挥散开,焦急中,一抹月光白的身影缓缓靠近。
等距离愈来愈近时,商烟被那抹身影手中的银剑晃到眼睛,她下意识抬手,刚准备用衣袖去遮住那道银光。
唰——
银剑的速度过于迅猛,眨眼间便刺中商烟的腹部,她一脸惊愕地垂首,颤抖的双手覆盖在刀刃上,不可置信地抬头。
同那双冷眸对视,寒意渗透全身。
月光白色的衣裳被溅来的鲜血渲染,点缀得像一幅夕阳画,格外刺眼。
商烟眼睁睁瞧着贺尘庸冷脸抽走插在她腹中的长剑,直到她身子虚弱地倒下,那副清冷面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商烟的血迹从他的眉眼滴答落下,他随手一抹,开始逐渐笑得狰狞。
“小姐,小姐!”朦朦胧胧在耳边穿来轻柔声。
猛然睁开眼,商烟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惊鸳一脸担忧地轻轻扶住她的肩膀,不知何时从袖中拈出一条方巾,素色手绢上染着兰花精油的香气,惊鸳动作轻柔地为商烟拭去额上与脖间的汗珠。
“小姐莫怕,都是噩梦罢了...”惊鸳试图安慰。
商烟心中跌宕起伏,而惊鸳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
五刷原著的商烟对贺尘庸了解得甚是清楚,倘若在她穿书前,就已经得罪了这位大奸臣,并且已经到了要杀她的地步,那么她离死期是真的不远了。
惊鸳伸出小手在商烟背后轻轻抚摸,商烟接过手绢,拭去面上汗珠,长长呼出一口气。
“小姐,今日穿这身如何?”惊鸳离开床榻边,从屋内的木柜中取出一件窄袖短衣,绯色印着点点绣花,干练又精巧。
见商烟一脸迷惑,惊鸳将短衣搭在手臂上,在圆木桌上取一盏茶杯,浇上温水递给商烟,抿着笑解释道:“小姐忘了?今儿是月末,是小姐公子们马术射击考核之日。”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商烟扶住额头觉得有些刺痛,她挣扎一番试图逃避这措手不及的考试,“能请病假吗?”
惊鸳刚停顿一会儿点头时,商烟的头疼症状立即消散了一半,她双眸亮晶晶地眨巴,可惊鸳紧接着的话又浇灭了她刚燃起的希望。
“可以是可以,但病假过后是需要补考的,”补考会更严苛些。
惊鸳张望着突然又开始狂冒汗的商烟,将余下的话吞回肚中,不自觉地噤了声。
虽说每个月末,小姐都害怕这项考核,但从来没有退缩过,每次紧张的情绪下也能靠箭术挽回一些分数,也就是马术略弱了些而已。
余光扫过屋内墙壁上悬挂的羽毛箭,商烟欲哭无泪,想来本来的主是十分爱箭的,这射击之术定是不错。
可如今,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穿越人,压根都不会拿弓啊!
今日的马车跑得格外轻快,商烟只觉得一恍惚就到了学堂。整个人靠在马车内壁,手指抓住窗口边缘,愣是惊鸳喊了半晌也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