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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烟入墨

是夜,一行人来到了郾州北山的一座茅草屋。  秋霜推门而入,只见一人书生模样,瘫坐在藤椅之上。  秋霜进门轻声唤道:“相公,我回来了。”  只是椅上之人并无应答。走近一瞧,那人面色苍白,毫无生机。白玉璃不曾想到那些收债的人下手会如此狠毒,竟打碎了此人的五脏六腑,他的命若不是靠一颗狐狸内丹硬吊着,怕是早就该归西了。  “魅儿,你是不是疯了,竟然用自己的内丹为这个凡人续命!”白玉璃见到那颗内丹有些讶异。  “公主,还请您别管这些,快些救救我相公吧!”秋霜哀求道。  白玉璃摇头叹道:“我一进门便看出来了,你那相公的五脏六腑俱碎,我就是修为再高也是回天乏术了。”  秋霜听言,一下子瘫倒在地,眼中像是失了魂魄,只是口中不断喃喃:“回天乏术,回天乏术……”  “我倒是听说神界有一种仙草对治伤有奇效,能够起死回生。”殇渊沉吟道。  秋霜抬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问:“请问公子那仙草生在何处?秋霜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取回那仙草!”  殇渊却道:“可惜了,就算你拼命也未必能见到那仙草,那仙草千年前便绝迹,只有神族的三殿下留下了最后三棵送给了月华神君。”  “月华神君……月华神君在哪儿,我去求她……”  殇渊又一次打断她:“你说月华神君?她活得自在洒脱,高兴便来不高兴便走了,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在何处。”  “如此说来,我夫君这下是没救了……”  谁知此时忽然来了一阵清风,清风过后,漫天柳絮落幕,庭前的月光下正立着一美人。殇渊见了那人,赶忙上前,恭敬地行礼作揖。  他开口道:“见过月华神君。”  众人皆惊讶,不是说这位月华神君来去无踪影,怎么今日想着她,她便来了?  月华神君也知自己的出场有些突兀了,只好解释道:“我今日跑去月宫,只是打了个小盹儿,却被哭声惊醒。醒来发现人间一只小狐狸正哭着找我呢,我心生怜意,便跑下来看看发生了何事。”  殇渊却毫不留情地戳穿她,道:“我记得月华神君您说过月宫清冷不宜居住,怎么今日还有兴致跑去那里睡觉了?”  月华见自己的话被戳穿了,只好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怎么?我来凡间见个故人还不行吗?”样子很是蛮横不讲理。  “故人?不知神君您说的故人是?”殇渊问。  月华环顾四周,正瞧见末吟,她一个箭步来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地牵起末吟的手道:“是了,你便是我要见的人。”  末吟不解:“神君您弄错了,哭着找您的那人不是我。”  “月华神君,这位末吟姑娘好像也不是您的故人吧?”殇渊在一旁插嘴道。  月华甩给他一白眼,依旧是牵着末吟的手,继续道:“这位姑娘,我看你长得与我那故人像极了,一见到你呀,我便觉得亲热极了。”  殇渊扶额,月华神君这神界第一疯癫不讲理的称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他将月华牵着的末吟拉至一边,道:“且不说见故人,月华神君还是先去看看那只哭着找您的小狐狸吧。”  月华一拍脑袋,像是刚睡醒了一般,道:“哎呦,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说着又扶起了瘫在地上的秋霜,牵着她的手很是关切地问:“姑娘,你哭着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秋霜未曾料到这位神君会待她如此亲切,又是扑通一声跪倒在月华面前,一面哭一面道:“月华神君,我相公被恶人打成了重伤如今命在旦夕,这世上只有您能救他了!”  月华却被秋霜这又是哭又是跪的阵势给吓到了,连忙又把她给扶了起来,道:“姑娘你先别急,你且说说为何世间只有我能救你相公了?”  秋霜又啜泣了几声,缓缓道:“听说神君您有一仙草,有起死回生之效,还请神君赐药救我相公!”  月华一听,竟笑了。  只见她从衣袖中掏出一株仙草交到秋霜手中,道:“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想问我要一株草呀!正好这草在我身边也没什么用,如今能救人一命我也算是做了功德一件。”  秋霜看看自己手中的草药,又看看月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神君竟然如此轻易地把这样重要的东西给了自己?  月华也看着秋霜,不解地问:“怎么了?我已经把仙草给你了,你快拿它救你的相公呀。”  秋霜又惊又喜,一时间竟忘了道谢。她来到那瘫在椅上之人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仙草喂给那人。  仙草果然是仙草,一时间那将死之人的脸上又恢复了血色,众人皆大喜。  这时月华又道:“看来我这草药还有那么一些用。只是可惜了,这世上再无此等好药材了。”  众人又皆惊,剡夜插嘴道:“神君,当年神族三殿下不是给了你三株仙草吗,如今只用了一棵,怎么就没有了?”  殇渊脸色微愠,剡夜立刻知道自己又多嘴了,他颇有些懊悔地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隐到了暗处。  月华却笑:“我原先那两株,自然是给了故人。”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末吟一眼。  这一看又把末吟看得心中直发慌,心想:这位神君等会儿别说她的那故人就是我,还要我把她的仙草还回来就好。  “对了,我差点把这东西给忘了。”月华说着,又从衣袖中掏出一把如玉的梳子塞到末吟手中。  “神君,您这是做什么?”末吟愈发慌了。  “这位姑娘,你是不是不能用木质的梳子?”月华故作神秘。  末吟心中大惊,问道:“神君怎么会知道这事?末吟从小只要一用木头梳子便会缠住头发,因此用的一直都是铜梳。”  这位神君一脸料事如神的样子:“巧了,我那位故人也是如此,这便是她的梳子。今日见你有缘,就把这龙骨梳送你吧!”  末吟手中端着这把梳子,收也不是,还也不是,只好向身旁的殇渊投去求助的目光。  殇渊幽幽道:“末吟姑娘,月华神君也说了这是她故人的梳子,拿人东西总是不好的,你快还给神君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你若是喜欢龙骨做的梳子,改日我去斩一条龙为你做一把就是了。”  月华见状,不由分说地便将那龙骨梳塞进末吟怀中。她道:“殇渊你若是不让末吟收下这把梳子,那,那我就要那凡人将那株救命的仙草还给我!”  仙草早已入了那徐钰体内,哪里有再吐出来的道理……这位月华神君不讲理的本事也是无人能敌了。  无奈,末吟只好收下了龙骨梳子。  这时,那藤椅上的人渐渐醒了。  秋霜赶忙向那人奔去,只是谁都没有料到那人醒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这狐妖,离我远一点儿。”  秋霜愣住,笑容僵在脸上,她眼睑低垂,随即眼神中满是悲伤。  “相公,你……”  徐钰冷冷道:“你别叫我相公,你以为那日我没看见你杀人的样子吗?”  秋霜发出了狐狸的呜咽声,她几乎是哀嚎着对面前之人喊道:“那是因为那日他们上门收债把你打得半死,他们能杀人,我如何杀不得!”  椅上之人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哀叹道:“作孽呀,我真是作孽呀,你这畜生的心肠怎么如此歹毒……”  “你说谁是畜生?”屋内响起白玉璃的声音,她两眼满是恨意,神情切切,几乎要杀人。  徐钰这才注意到屋里立了许多人,皆神情复杂地盯着自己。  白玉璃又道:“她与我虽是青丘狐族,却也轮不到你一个凡人来骂我们畜生!你信不信,再骂一句我便杀了你?“  这徐钰却并未被白玉璃吓住,他没有理会白玉璃,又向着屋内众人道:“你们也是与这狐狸一起来的,想必也不是凡人,还请各位快快离开我的屋子吧。”  这时月华也听不下去了,她不满地说道:“你一口一个狐狸地叫,你可知若不是这只狐狸求我救你,你早就成了地下亡魂了。”  徐钰一听自己是被这说话之人所救,脸上多少也有些挂不住。他挣扎着从椅子上爬起来,对月华道谢:“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不过,就算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终究也与那秋霜是一伙的,你们快走吧。”  “魅儿,你还愣着做什么,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不随我回青丘!”白玉璃的语气中颇是气愤。  秋霜对着白玉璃又是一阵泪雨涟涟,却被白玉璃强行缚住带走了。屋内其他人皆摇头,也跟着一同回船上了。  夜晚,那秋霜已化成了一只红狐狸被白玉璃关在了笼子里,她隔着笼子冲着北山的方向不住地哀鸣。末吟睡不着,她走到甲板上,对着笼子里的狐狸一个人自言自语。  “你说,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他都不领情,他是不是傻呀?”她蹲在狐狸面前,过了一会儿又自顾自地摇头:“不是不是,我看啊,傻的是你。你明知他如此无情,为什么还要为他做这么多?”那狐狸没有理她,只是仍朝着北山哀鸣。  一人一狐,就这样在晨光中缓缓睡去了。  次日天还未大亮,末吟便被殇渊弄醒。她揉着睡眼,困意还未消,嗫嚅道:“干什么呀,别吵我!”  殇渊捂住她的嘴,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别说话。这一捂终于把末吟给捂醒了,她听见殇渊小声说:“嘘,别说话,趁白玉璃和剡夜还没醒,我带你出去走走。”  末吟推开他的手,满脸嫌弃,道:“谁要和你出去走,我还要睡呢。”说着,又欲躺下,却直直地躺倒在殇渊身上。  她惊跳而起,这下他算是把她最后一点睡意都给消了,她道:“萧公子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要带我去哪儿?回来我还要接着睡呢……”  他不由分说地便把她抱起,轻声道:“夫人若是想睡觉,便在为夫怀中睡吧。”  东方的天空正显出鱼肚白,笼中的那只狐狸用爪子挠了挠头,向着船尾翻了个身。  “殇渊,你究竟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末吟被殇渊的双臂缚得紧紧的,在他怀中动弹不得。  “夫人莫急,这就到了。”殇渊将她放下,眼前正是昨晚众人来过的北山茅草屋。  “这……”末吟不解,他示意她不要说话。  屋内,徐钰正拿着一段松枝在火炉上炙烤着,屋内满是浓烟。在茅草屋中生明火,这徐钰怕是想将自己烧死!  这时门开了,屋内之人在一片烟雾中迷迷茫茫地看见门口站着两个身影,终于等烟雾散去他才瞧出这两人昨晚似乎也来过自己的屋子。  徐钰有些不高兴,他道:“二位怎么如此没有教养,随随便便就闯进他人的屋子!”  末吟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徐钰正想赶她出去,她却开口道:“徐公子这是在制墨?”  徐钰怔住,问:“姑娘也是懂墨之人?”  末吟轻抚一节松枝,缓缓道:“我虽不会制墨,却对这制墨之术也略懂一二。郾州松烟墨,其精华便在于松烟,制墨者需燃烧松枝收烟数日,再将筛好的松烟炱投入文火熬制的胶中,然后与丁香、麝香等物,与胶泥一同揉制均匀放入模具之中,经三冬四夏,如此才能得质地如玉的松烟墨。有言曰:松烟入墨,其声如玉,其纹如犀。”  徐钰听了这一番话,连赶人都忘了赶了,他赶紧搬来一张竹凳请末吟坐。  “姑娘所言甚是,这松烟墨的精髓便在于一重要的原料松枝。要制造上好的松烟墨需挑选质地肥腻的千年古松,只是近些年松树都被砍伐殆尽了,古松更是千金难求啊。”  “所以你变卖家产,还向恶霸借债,只是为了买松枝?”末吟试探着问。  “是,我徐钰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制出这世间最好的松烟墨,松烟墨便是我人生的全部。”徐钰答道,他的眼中闪着光。  末吟听言惊坐起,责问眼前人道:“那秋霜呢?他在你人生中算什么?”  那人立刻变了颜色,道:“你们果然是那只狐狸的说客,谈什么制墨,不过都是幌子,你们快滚出我的屋子!”  殇渊立在门口,轻咳一声。他目光如剑,一个箭步上前揪住那徐钰的衣领,恶狠狠道:“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些,若是让我夫人听见什么不该听的话,我便让你这无情之人生不如死!”说罢,将那人推向墙边。  徐钰理了理衣衫,道:“你们皆说我对秋霜无情,是,我是无情,一个人怎么能对一只狐狸动情呢!”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这北山的林子里,那日我领了家中小仆来林中散步,却见一小姐也领着丫鬟在林中采花。她无意中瞥见了我,向我抛了一朵花便娇羞着跑开了。回家后我得知她是邻镇一户人家的女儿,名为秋霜。谁知几日后,她家竟上门向我提亲了。我听说秋霜蕙质兰心,心想能娶到如此贤惠的女子也不错,她便成为了我的夫人。自此之后,我在家中研习制墨,她便为我煮饭洗衣。后来我变卖家产还欠了债,她也对我不离不弃,我很感动。  若是我没有发现秋霜是只狐狸,也许我会与她一直在山中相守到老。可那一日,那几个收债的人找上门来,我亲眼看见她露出了獠牙和三条尾巴,将那几人杀得一个不留,她是狐妖啊!人怎么能与一只狐狸在一起呀!你们说,我把她赶走有错吗?  末吟苦笑。  “是,你没错,错的是秋霜。早在六百年前,她便看错了人……我祝徐公子早日寻得松枝,制成绝世的松烟墨。”说着,像是失了神一般离开了茅草屋。  未走几步,这二人便碰上了白玉璃与剡夜,两人看起来很是着急。  剡夜开口便道:“公子,你又丢下我走了!”  白玉璃一把推开将要埋怨自家公子的剡夜,跑到殇渊面前冲他道:“殇渊哥哥,魅儿不见了!”  “怎么会?今早我们离开的时候她还在笼子里睡觉呢!”末吟道。  白玉璃眼中有怒火,她对着末吟就是一顿责问:“你既然是与她睡在一处,怎么能丢下她跑开?如今她的内丹还在我这里,她能跑到哪里去呀!”  殇渊道:“玉璃公主,你别怪末吟姑娘,今日是我把她带出来的。”  “殇渊哥哥,这个时候你还这么护着她!”白玉璃不满道。  剡夜这时还想来劝架:“玉公主,您别怪我家公子……”  四人正吵得不可开交,月华却不知又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她慢悠悠地拉开四人,道:“你们是在说笼子里的那只红狐狸吗?我看见她自己咬破了笼子跟着殇渊他们去了。”  “什么!神君您既然看到了怎么不阻止她?”白玉璃更加着急了。  月华却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道:“那狐狸又不是我的囚徒,我哪有不让她离开笼子的道理?哦,对了,后来她又回来过,她告诉我她要去齐山盗取那里的万年雪松。”  “齐山?那里不是神族的仙山吗?她怎么敢去那里取雪松?”  “我想,那只狐狸大概听见了我们在徐钰屋子里的谈话。”殇渊道。  白玉璃快要急疯了,道:“殇渊哥哥,你难道不知道齐山是什么地方吗?魅儿去了那里必死无疑啊!”  殇渊不语,剡夜为自己的主人辩解道:“玉公主,您也知道,去齐山是魅儿姑娘自己的主意,您不能这样怪罪我家公子啊……“  “好啊,你们所有人都不把魅儿的命当命吗?你们不去救她,那我去!”白玉璃转身将要走。  月华拦住白玉璃,她沉思良久,缓缓道:“你们不知道,那徐钰的前三世本该善终,是那只狐狸闯入了他的命,便成了他的劫……”  劫……既然是劫,则他人只可旁观。  第一世,那猎户本该娶妻生子过完一生,却为了帮那狐狸砍柴做窝跌落山崖而死。第二世,那贫苦书生被退婚后将回到故乡成为教书先生,寿至百岁。第三世,那将军在沙场上应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只因那时她的红衣迷了他的眼,他便万箭穿心而死。  “你们随她去吧。他们延续了几百年的纠葛,在这一世也该有个了解了。”  齐山是座仙山,它虽养得了万年雪松,却容不得一只狐狸前来盗取松枝。那守山的天兵只知道这整座齐山连同山上的每一根松针都是神族的,哪里会去听一只断了尾的三尾狐的苦苦哀求。  人们只看到,一直两条尾巴的红狐狸口中叼着一段松枝,浑身是血,挣扎着爬向不远处的山林之中。  她倒在他的怀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就算是狐狸又怎样?我在这天地间活了几百年,不过是想与你择一处山林,沏一壶香茶,研一砚青墨,陪你读书,看日升日落,云卷云舒……”  她终于在他怀中咽了气。  他抬头,眼底似乎沁出了些许悲伤,神情却仍是冷漠。  所有人都记得,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可你终究是狐……”  说完,他抱着她用性命换来的那段松枝,离开了。  白玉璃从徐钰那里把秋霜的尸体要了回去,她说:“魅儿,你就是死了,也是我们狐族的,我带你回青丘。”  众人皆悲戚,只有月华像是游离在此事之外。她向三人告辞,说她要回天界处理些事务,待事情办完了再回来,她还要末吟好好保管那把龙骨梳,末吟只好连声答应。  “这个徐钰,就是个负心汉。”在去渡头的路上,末吟忿忿地说。  殇渊道:“是,负心。自古多情常为无情扰,若是知道一段情无法善终,不如就做一次彻头彻尾的负心汉。”  她转过头,奇怪地看着他,“萧公子,看来你倒是很懂徐钰嘛,怎么,你当年也负过谁?”  他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陈年旧事还请夫人不要再提了吧。”  末吟道:“看来你很喜欢逞口舌之快呀,我先去渡头了,你们俩慢慢走吧。”说罢头也不回地便把那主仆二人甩在了身后。  “夫人,为夫知道错了,你等等为夫呀!”他在后面喊道。  “你滚吧!”  殇渊忙着去追赶末吟,现在只剩下剡夜一人在后头,心中五味杂陈,口中不停地念叨着:“疯了,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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