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剧团停演,穆亦萍回公司满腹心事地吃完晚饭,见陆根诚与员工还在商量着什么,就独自回到了房间。 坐在梳妆台前,她拿起梳子慢慢地梳理起长发,想起了小时侯母亲给自己梳头的情景。 那时眼里的母亲还是很慈祥的,但随着自己慢慢地长大,她发现母亲变了,变得越来越重男轻女。为了弟弟,她赶自己出家门;又为了钱,把自己卖了一遍又一遍,她今天来的目的哪里是因为没钱去还单副局长,其实就是想着自己有未婚夫了,变着法的要聘礼? 羊跪乳,鸦返哺这样的道理,她懂,她何尝不想,不愿意去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然而,母亲有别于常人的做法,实在是让她难以理解。她可以接受卖身葬父母,可绝不卖身孝父母!因为他们没有穷得揭不开锅! “喔,陆总,你怎么不敲门,吓我一跳呢。”穆亦萍红了脸,回神轻轻地扯下站在身后的陆根诚放在肩上的大手,镜子里的男人又严肃地正起了脸,心肝儿忽地颤了,她害怕,害怕他知道。 “我敲了,是你没听见。”透过化妆镜看着她清澈的美眸里有一丝晶亮的水泽,陆根诚沉眼心痛地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随便瞎想。”她心虚地淡淡一代而过,低下头继续梳理头发。 “拿着。”陆根诚像变戏法似的忽然亮出一个胀鼓鼓的信封在她眼前。 “什么?”她放下梳子,仰起小脸颤声问,心里却猜着了八,九。 “里面是二万块钱,给你妈一万块,留下一万你自己用。” “你知道了?”她垂下眼帘并不接过,拒绝道,“陆总,……我不能花你的钱。我去给团长说巡演时给加场,我慢慢地挣来还。” 陆根诚有些感动,这小女人不贪财,换做别的女人可能不但要,而且还要狮子大开口。 放下信封在梳妆台上,他一把将穆亦萍扶起面对自己,垂眼看着她姣好的容颜,有些粗燥的大掌一面轻轻摩挲着她细嫩的后颈,一面正色道:“你为什么不能花我的钱,我是你的未婚夫,花我的钱天经地义。照你妈妈说的,我也不能白得了你,不是吗?” “那是她说的,我可不这样想,像是在卖自己,”穆亦萍低下头,隐忍着泪倔强地分辩,“我不是一件东西任人买卖!” 哪怕是父母也不行! 陆根诚闻言一愣,这小女人倒是有些骨气,脾气! “可我也不是在买你,只是出于礼节,这是我应该给的。”长指抬起小巧的下巴,让她面对着自己,他把满腔痛惜,怜爱的气息传去:“你怎么要瞒着我独自去承担呢?我可看了你们演的那出《盘妻索妻》,不是有句唱词叫什么,妻有事来夫来当么?以后有什么事,就给我说,由我来担当,我才是你的天,知道吗?” “……” “知道吗?”陆根诚见她涨红了脸不回答,又加强了语气,大手改放到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上,往自己身体轻轻一带,“……嗯,说话?” “嗯……谢谢你,陆总,” 穆亦萍一双早已泛红的水眸闪着晶莹的泪光凝望着他,缓慢地荡起浅淡的笑容,像花儿一样的在他眼前轻轻绽放,“以后我挣了还你。” “还什么还?夫妻之间没有还这个字。”陆根诚吸了一口气,瞬间只觉得热血急剧往下奔流,“我的就是你的,而你的……也只能是我的,”他抱紧了她,温热的大手只在她细滑的小脸上摩搓,真情流露间,他墨色的眸直盯着她沉声道:“所以,改口,叫我根诚!” “……” 小脸红了又红,穆亦萍仰视着这个说话和表情大相径庭的男人,他英挺不凡的脸上依然是那么的威严,冷俊,还带着那么,那么一丝说不清楚的感觉,……强势? 纤小的身体不由微微颤抖起来,他这是第二次叫自己改口了,这次算是命令? “怕我?” 感觉到怀里的女人在抖擞,陆根诚温和了脸色,单手插进她浓密的发丝里揉弄,“不犯错,我不会轻易骂人,嗯?” 再收紧了圈在她小腰儿上的大掌,他果真又命令:“乖,改口!” “……根诚。” 穆亦萍凝着他,闷闷地,老半天才叫了一声,她是有些怕,那是因为他是领导,老板。但如是丈夫,他威严冷沉的俊脸上那一丝强势的表情,让她闷,却又说不出闷在了哪里。然而,……读过一些古书的她知道,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由此,她心里些许地坦然了,正如他刚才说的:他是她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