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如理解很多人都埋藏着心事,她并无过多的好奇心,也不会强逼他人开口。
有秘密是件很正常的事,她也有秘密是不可告知于他人的。
扶风一愣,他似乎有些无措,咳嗽了几声。
“没想到你会这么说......正常人不都是想继续听下去的吗?”
曲清如抬眼看他。
扶风立马剧烈咳嗽了几声,似乎是想把这茬揭过去。
“也不是不能说,嗯...我的意思是,这事儿其实我也挺想说出来的,毕竟自己憋着也挺难受的......”
他神色突然有些黯淡,似乎想起了记忆中那场惨事。
“县上的人都挺好的,可是在某个晚上却遭了被官府追赶的土匪。我刚巧应了中药铺的老板去山上采点药草,一没注意就天黑了,回来就发现整个县的人都死了。”
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却给人一种极为可怕的感觉。
“只是五个人,就把县上二十户五十来人全都砍死了,连刚吃奶的孩子也没放过,尸体被拖到了街道上堆着,把整个街道的地面都染红了,像是流着一条血河。所有人的衣服都被扒掉了,像是一只只发白的死猪,赤条条的,连我都差点认不出原先那个笑得格外慈祥的婆婆如今只是躺在地面的一块烂肉。”
他的声音毫无感情地陈述着他所见到的场面,并无什么愤怒的情绪,却冰冷地有些瘆人。
“然后呢?”
曲清如突然出声。
这话突然让扶风回过神,打断了有些沉闷的气氛。
他抬头看着曲清如的脸,突然笑道。
“我把他们都杀了。”
明明是特别令人恐惧的话,但他却说起来很轻快,甚至很高兴。
曲清如并不对土匪有什么同情的情绪,但显然这个男孩的性格却稍显异常。
再者,一个几岁大的孩子怎么杀掉的五个穷凶极恶的土匪呢?
别说五个壮汉了,就连一个壮汉也是不太可能被一个小孩杀掉的。
更何况是一个浑身瘦削又营养不良的孩子。
“我猜你也不信。”
扶风无所谓地笑笑,似乎没打算继续说下去了。
“你怎么杀掉的?”
然而,出乎他意料得是,面前的女孩突然追问了一句。
他有些发愣,很少有人会相信一个陌生人,更何况他说的事儿几乎算得上是闻所未闻了。
曲清如很轻易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刚巧她对这事儿也有些兴趣。
若是她正面迎上了五个土匪,全部杀掉还是极为凶险的。
按她曾经连引气入体都没有的体质,凭着一副小身板光靠引灵之术很难说。
纵使前世已臻至合体期修为,重新投胎便相当于一切重来,除了神识强劲,别的都无甚区别。
即使身负前世的剑术和技巧,体质跟不上也是白搭,所谓剑修,必须化体为剑,剑术想得再好,没有千锤百炼的练习永远也只是纸上谈兵。
“我......”
扶风顿了一下,似乎在想怎么解释。
“我那时愤怒至极,突然就失去了意识,只记得醒来的时候自己正咬着一个土匪的脖子,满嘴都是血腥气,所有土匪的脖子都被咬断了,他们面目惊惧,似乎被活生生咬死了。我忘记了一切,但...这大概是我干的。”
他虽然表达出有些困惑的意思,但对自己咬断别人脖子却意外地接受良好,生怕没吓到别人。
不过显然曲清如也不会被吓到。
附魔之体?
曲清如暗自琢磨出一个格外罕见的体质。
他周身体质纯净,并无什么魔气溢出,更何况要是魔族,早在来到仙缘大会便被揪出来了,哪还轮得到一个魔族跑到仙门还成功通关的说法?
附魔之体格外罕见,基本上千年难见,虽然听名字有点吓人,但事实上也算一种天赋。
附魔之体出生必然会耗尽母亲的寿命,倘若母亲撑不到孩子出生,那么就会还未出生便夭折了。
再者,由于幼年期的孩子容易体质不稳,一旦情绪爆发,就会致使附魔之体出现暴动,杀意一起,不控制住就会发生惨案,也有过一个案例,是因为那孩子杀掉婆婆而被村民们当妖怪而用火活活烧死了。
虽然这个天赋听起来吓人,但是小孩子一般情绪不会那么强烈,毕竟这种体质算是一种应激性保护自己的行为,所以其实只要环境良好,那么也能安稳长大的。
这种体质在控制住以后能快速提高人的作战能力,杀意控制好后其速度和力道也会增大,算是极为强悍的攻击型体质,对于剑修的加成也肯定不错,只是体质还是有时限的,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随后时限一到便会萎靡不振。
“若我所料不错,你应该是自身体质问题,并无大碍,以后控制好情绪便是。”
扶风并未想到还真有人了解他的这个隐秘,突然愣住了。
“体质?”
他干巴巴地重复了一句。
“嗯,应该是附魔之体,一种天赋。”
曲清如点了下头,又反问了一句。
“有什么不好吗?”
扶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就笑了。
“是啊,没什么不好。”
他本性就不会考虑太多,大仇得报,有什么不好呢?
他原本就是自由自在的人,自亲手埋葬了扶风县的人,他也算是埋葬了过去。
“你懂的真多,我刚来灵洲的时候什么都不懂,用铜币去人家那里买灵米,差点被人打出来。”
他哈哈大笑,摸了摸自己脑袋上杂乱的发丝。
一两句话,能掩盖很多辛酸。
他自认的笑话其实往往有种挺凄惨的感觉,只是他自己不那么认为。
一个心思纯净又自在的少年,如风一般,名如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