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不用明说,对视之间,有种默契在两人之间流转。
半响后,蒋远周先一步起身,朝着裴琛伸出了手,“裴大少,那么,合作愉快。”
裴琛看着他伸出的左手,轻轻抽了抽嘴角。
如蒋远周所想,也伸出左手,大力握住蒋远周的手,声线低沉醇厚,意味不明:“蒋少,合作愉快。”
蒋远周眼神顿了一下,脸色微变,一把抽回自己的手。
在陆晗看不见的角度,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裴琛,无声的骂了一句‘混蛋’。
小气鬼。
王八蛋。
居然趁着他没防备,握手的时候对他施力。
一点也没君子风度。
蒋远周将手负在身后,皮笑肉不笑道:“裴大少手劲儿还挺大。”
裴琛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转身将手里的合同放在办公桌上,再一次下逐客令:“蒋少还有事?”
蒋远周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直接爆了句粗:“卧槽,裴琛你大爷的,过河拆桥挺快啊你。”
自己刚刚给了他那么大一便宜,转头他就撵人?
这什么人啊?
简直他妈不是人!
裴琛没理蒋远周,看着办公桌上原本放着东西的地方空了,瞳孔骤然狠狠一缩。
一股不详的预感袭来。
他猛地转身看向坐在一旁安静没说话的陆晗。
他的办公室,一般不会有人进来。
他走的时候明明都还在,这期间进来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杨柳和江天不会动他东西,唯一会动的只有陆晗。
那么,她,一定是看见了。
裴琛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却又突然罕见的喉咙有些堵,紧接着耳根有点热。
蒋远周意识到裴琛的情绪有变,看着他当自己不存在般,只一个劲的盯着陆晗,蒋公子一下子就不爽了。
感情他这么大个人站在儿,是摆设?
蒋远周走到陆晗面前,挡住他的视线,左手打了个响指,不满道:“诶诶诶,看哪里?看这里,裴大少你能不能尊重尊重合作伙伴?”
真是过分。
被挡住视线,本就对蒋远周不满的裴琛更不满了。
被动的移开视线,裴琛冷冷看着蒋远周。
缓缓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话,疏淡又冷漠:“蒋少,南荀马上就到了。”
蒋远周:“……”
脸上的得意洋洋瞬间僵住,瞳孔微缩,直接愣住了。
等他反应过来裴琛说的是什么以后,咬牙切齿的瞪了他一眼。
我靠,裴琛这个禽兽不如的王八蛋。
除非裴琛给他通风报信,否则南荀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来裴氏。
蒋远周咬了咬牙,敛下情绪。
倏然回过头,冲着陆晗温柔的笑了笑,叮嘱道:“宝贝儿,我还有事儿,得先走了,你手伤了就别乱跑,在家里好好养伤。”
“尤其是这种表里不一,无耻混蛋的地方,更是最好有多远躲多远。”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极重,还特意朝背后的裴琛使了个眼色,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一般。
陆晗:“……”
蒋远周伸手揉了揉陆晗的头顶,声线很轻:“老头子特意交代了,让你明晚回家吃饭,带上陆煜那臭小子,记住了啊。”
“哦,对了,把这小子也一起带着。”
他伸手指了指靠着陆晗的许安阳,笑得云淡风轻。
说完,也没等陆晗答应,直接转身就走,连眼神都没给裴琛一个。
陆晗觉得蒋远周的背影,莫名的有那么一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不禁微微挑了挑眉梢,眉间划过一抹诧异。
这年头居然一个名字就能让蒋大公子落荒而逃。
可真是稀奇了。
没了蒋远周,办公室又安静下来。
陆晗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问:“南荀和蒋远周是怎么回事?”
宁城所有人都知道他俩不和。
通常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关系视同水火。
但凭着最近几次和南荀打交道来看,陆晗却觉得好像也不像平常看到的那样。
就如那天游轮拍卖会上。
如果南荀使尽全力的话,蒋远周接不下他十招。
显而易见,南荀故意在放水。
裴琛愣了愣,似是没想到陆晗也会对南荀和蒋远周感兴趣。
毕竟她一般不会对旁人的事上心。
裴琛压低声音,柔声问道:“想知道?”
陆晗撑着下巴,微微点了点头:“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
裴琛轻笑一声,抬脚走到她身旁坐下,将桌上的水递给她:“这事说起来,其实是一个误会。”
当年他从M洲回来,从老头子手里接过裴氏这个烂摊子。
南荀一直就在暗地里帮他。
那晚不记得是谁过生日还是什么了,反正整个宁城圈子里的大部分同龄人都在。
当时的蒋远周,一年左右的时间,已经混成了宁城声名赫赫的纨绔。
他花钱如流水,从不在意钱多钱少。
对他而言,那就只是一个数字。
尤其是对女孩子,更是大方得很。
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也就是那天晚上,一个小家族里的小姐打上了蒋远周的主意。
她想得很简单。
蒋远周不是身边女人那么多吗?
既然如此,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哪怕真被发现她算计他,以蒋远周的性子,也不会跟她计较。
想来想去,她觉得可以一搏。
于是她买通了会所里的服务员,给蒋远周递了一杯下了药的酒。
而当时的南荀刚好和蒋远周有些矛盾。
在众人的起哄声下,压根不知情的蒋远周顺手将那杯下了药的酒递给了南荀,说一笑泯恩仇。
梯子都已经搭到脚下了,南荀自然也不会拂了蒋远周的好意。
毕竟能多一个朋友,谁会愿意多一个敌人不是?
但他没想到的是,那杯酒里被下了药,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酒是蒋远周亲手递给他的,话也是蒋远周主动提的。
南荀自然而然就以为是蒋远周对他下药,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段,害他泡了一晚上的冷水。
于是第二天钟家生日宴上,气极了的南荀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蒋远周动了手。
两人都不是逆来顺受的人,自然一触即发。
当时年轻气盛,被人下药中招这样的事情,南荀也没那个脸到处嚷嚷。
所以至今为止,南荀从未提过酒里被下了药的事。
只是每次见到蒋远周,都没什么好脸色。
而蒋远周只觉得南荀有病,说话不算话。
说好了一笑泯恩仇,却又对他动手。
久而久之,两人不和的消息就传遍了宁城。
直到现在,依旧还在。
陆晗听完事情的起因经过之后,只觉得裴琛说得对。
确实是一个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