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流不出泪的眼眸伸出,正汹涌的流淌着一种叫做厌倦的情绪。七月突然想起,似乎也曾有那么一个人,有过同样的眼神,说过,类似的话。
“七月,放下吧!”
身体里不知某一处的角落,一声熟悉的轻叹幽幽传进七月耳中。七月歪了歪僵硬的脖颈,赤红的双眸缓缓在如月的脸上聚焦:
“放下?真的,可以放下吗?”
七月不知道,自己此刻问的究竟是眼前的这个魂魄,还是她自己?
“放下?呵,哪有那么容易!只不过,是懒得再去同那些不值得的人或事计较罢了。只是,懒得再去理会罢了。那些伤害,那些过往,凭什么原谅,又凭什么,要放下?”
是啊,凭什么放下?又为什么要原谅?
“我,可以替你杀了他们。”
声冷如冰,音悄若死,如月知道,七月绝非在妄言。可她,却再没了先前那股子嗜杀的念头。
“不”
对着七月坚定的摇了摇头,如月幽幽叹道:
“这个世界,最珍贵的是生命。最轻贱的,也是生命。人们整天都在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千古艰难唯一死,却又转头对着站在悬崖边的人大喊:“有本事你跳啊”。呵!这世上的许多人,大都如那两个人一般,金贵自己的命,又轻贱着别人的命。我,不愿成为那样的人。不再追究,不代表原谅,不代表放下。我只是,想要放过自己罢了!”
七月忆起,似乎有一个叫张玲的孩子,也曾说过类似的话,有着,同样的坚守。她也曾说过,她不愿成为那个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
“痛吗?”
突然的转折让如月微微一怔,随及涩然一笑:
“痛啊!自然是痛的。身体被摔得四分五裂,如何不痛?”
“怨吗?”
“怨啊!如何不怨?一世深情只换来一生羞辱欺凌。怎能不怨?”
“怕吗?”
干涩的声调,仿佛生了锈、发了霉的铁链最最开始转动起来时的沉闷吱呀声,透着漆黑腐烂的气息,少了些许一直以来的冰冷。
如月诧异的看着面目依旧的七月,缓缓地低下头,用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浅浅的答道:
“怕啊!怕极了。那种对生活无所适从的恐惧,对生命难以遏制的厌倦,对这个世界,压抑至死的失望如果真的有来生不,我并不想要来生怕了,爱怕了,痛怕了,也,活怕了。”
爱,许才是这世间最大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