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进眼底的眸子深沉的仿若见不到底的深渊,七月带血的双瞳愣愣的看进那双柔和的仿若可以包罗一切的眼底,低声呢喃: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山门血战、生死杀伐,种种迹象分明都在昭示着他与曾经那场冤孽的极大宿缘。
因为他而生的疼痛,因为他而起的噩梦,因为他,再次的承受了自己最最痛恨的挖心之痛。从初相见的大战,再到血洗山门的杀伐,再到之前的剜心。
一次次的伤害,为何,却并未让自己对他生出哪怕一次的杀心?为何,对他却偏偏无法下去杀手?
为什么?
插进血肉的指甲越发深了深,分明不会有痛觉,分明,并不是真的实体,忘尘却忽觉那透着冰寒的脖颈,突然痛的厉害。那双透出狐疑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挣扎和犹疑,才是刺穿心脏最毒的箭矢。
她,孤独的在这个世界上独自游荡了几百近千年,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带着这具空荡荡的身体,和满腔说不清道不明的仇恨,浑浑噩噩的在这个世界上独自流浪。自始至终,她求的,不过是一份解脱。
可就连这个,对她而言,也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她从未想要活着,可命运却连让她选择彻底死去的权利都没有。
自己满口说着要度她,可,这个满身被仇恨填的满满当当的活尸七月,却又该如何度化?他根本心里一点谱都没有。陪着她,守着她,是他唯一能做的。
可,若是让她真的知道了自己真实的身份,便是这点子微不足道的些末陪伴,也会变成一种奢望了吧?
忘尘不怕死,百年前,他便将自己判了死刑。他怕的,是再次独留七月一人活在这个世界。这个,她一直想要逃离却始终逃离不得的地狱人间。
曾经那个被自己捡回家的小丫头,究竟,究竟被自己抛进了怎样的一个地狱深渊?守了她足足百余年,忘尘却依然无法将那片毫无生机的灰暗世界看得明白。
他,进不去她的心。
酸酸涩涩的痛楚犹如蛛网一般慢慢缠住了忘尘的心,他动弹不得、逃离不得,只能一点点,被那份兑满了苦涩的潮水淹没。
“青哥哥!”
梦里那张娇俏可人的笑脸和眼前惨白僵硬的面容渐渐重叠,忘尘望着眼前惨白无人色的苍白面容,苦涩的声音,粘稠的像是发了黑的麦芽糖:
“七月,我会永远陪着你,永远!碧落黄泉,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你,是他吗?”
冷冷的声音,透着一丝诡异的颤抖。七月不明白,那空荡荡的胸口,突然涌起的酸涩到底是什么?它消失的太快,七月捕捉不到,也分辨不出。
“若,是他呢?”
“若是他”
掐进脖颈的指甲缓缓收缩消失,七月眼中的血色逐渐褪去,在转身的刹那,带着冰凌的声音幽幽回道:
“若你是他,你便,欠我两颗心。”
叮铃铃
风铃的声音,在七月收起杀机的瞬间响起。
愿望茶铺,有了新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