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摆放在桌上的笔墨纸砚，孟长空抬眼瞧了瞧江明松，见他目光锐利的注视着自己，唇角微弯似是自信满满。

“若你真是甄家小姐，不应犹豫这般久，你的爹爹可还等着呢。”江明松见孟长空不为所动，继续挑衅道。

面对江明松的咄咄逼人，孟长空松开沈霁的手，准备朝桌边走去，没想到沈霁反而抓的更紧了一些，并开口道：“只要甄小姐所写与方才甄大人所说一致，那他便是甄家小姐，也希望大皇子说到做到。”

“自然。”江明松看着孟长空和沈霁交握的手，只觉格外刺眼，但他还是笑着看向沈霁，“我当着表哥的面所言，哪里还能不作数？”

听到江明松似是埋怨又似讨好的话语，孟长空又觉得自己拆散官配十分不厚道，赶紧想甩掉沈霁的手，可沈霁的手却像是有粘胶，顷刻间连缝隙都没了。

他略带不爽的看向沈霁。

哪知沈霁对江明松示好的话充耳不闻，却对他温声道：“甄小姐，大皇子既然已经做出了承诺，你也就无须担心，只管写下来给甄大人过目便是。”

说罢，沈霁拉着孟长空走到桌边，又轻轻地按着他坐下来，这才松开了手。

假装亲昵的戏份终于演完了，孟长空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刚提起笔，就见沈霁拿起墨锭，说道：“我替你研墨。”

“……”

孟长空看向沈霁，在心中默默抱怨道，沈大将军，其实大可不必，虽然没有状元之实，可寒窗苦读培养出的记忆力，恰好是他的长处。

“不过是默写个身世来历，竟然要让大将军亲手研墨。”江明松见孟长空提笔不书，反而在和沈霁眉来眼去，到底还是心有不甘，语气怨愤的讥讽道，“这位甄小姐推三阻四，莫非是心虚拖延不成？”

明知是江明松的激将法，可孟长空还是较了真，他将视线落在宣纸上，心里跃跃欲试，事已至此，那便写出来又如何，定不会叫人抓住把柄。

他脑海中回忆起甄勇先前说过的话，只稍作思考，便蘸了些墨，手上不停地写起来。

一时之间，正堂里没有声音发出。

江明松索性又坐下来，盯着孟长空若有所思，明明没有见过此人，却觉得她有些面熟，一时半刻倒也想不起来，只是沈霁与她的相识，似乎太过巧合？

这般想着，他的视线又落在了沈霁身上。

沈霁一边研墨，一边静静看着孟长空奋笔疾书，秀气工整的小楷缓缓呈现纸上，原本还担心他面对江明松的刁难会惊慌失措，需要些许提示才能动笔，可如今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他既能考中状元，又岂是不经考验之人，更何况他应该比江明松更加优秀。

就在每个人各怀心思的等待中，孟长空放下笔，拿起那份刚写好的身份证明站了起来，不过他还没交给甄勇，就率先被江明松身边的侍卫抢了过去。

趁着江明松检查的功夫，他接收到沈霁投来的赞许目光，这让孟长空很是受用，在书中，沈霁对他向来不闻不问，不曾想幻境之中，沈霁好似变了个人，反倒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了。

江明松看着纸上的隽秀字迹，内容与他记忆中无甚出入，但在仔细看完后还是不放心，将那张纸递给甄勇，并提醒道：“甄大人请过目，这里面的内容，可有一处错漏？”

甄勇闻言来来回回的认真看了几遍，十分激动地说道：“这里面的内容完全没错，详尽的不能再详尽，她就是下官失散多年的女儿，定不会有错！”

沈霁听后笑起来，他将孟长空领到甄勇面前，朗声道：“恭喜甄大人父女团圆，这一次再不会有人怀疑甄小姐的身份了。”

江明松被沈霁冷嘲热讽，却也只得咽下这口气，说道：“本皇子就在此恭喜甄大人了。”

得到了江明松的认证，甄勇也不再忍耐，他箭步上前抱住孟长空，口中念念有词，又是道歉又是忏悔，连坐在一旁看他们父女相认的衡阳长公主，都忍不住用丝绢擦了擦眼角。

孟长空偏头靠在甄勇宽厚的肩膀上，切实体会到来自父亲的关怀，他垂下眼眸收敛情绪，用藏在衣袖里的手狠狠地掐了一下大腿，万分配合的嘤嘤感动。

过了片刻时间，待甄勇和孟长空的情绪都趋于稳定，江明松又开了口：“甄大人，你们父女团聚，想必有许多话要说，都是我们这些旁人听不得的，甄大人还是尽早回甄府，你说是吗？”

他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赶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