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白杨走到半道。
白杨突然站住脚步询问:“这位姑娘面生得紧,明柳要将她带到何处?”
明柳是玉蝶儿的婢女,至于白杨说面生的姑娘,萧玉官倒是见过,是那天在红楼画舫给牡丹绣胭脂的绘师,
翠柳跟白杨行礼:“白侍卫,这位姑娘叫贺兰春,是我家姑娘请来的绘师。”
“阁下是贺兰春?”白杨愣了一下,似乎非常意外。
提着一个大木箱的贺兰春,低眉顺目给白杨欠身行礼:“贺兰春见过大人。”
“不敢当。”白杨微微颔首回礼,最后还是非常尽责询问明柳,“贺绘师箱子里的东西可检查过了?”
明柳回答:“白侍卫就放心吧,绘师的箱子是由傅大人亲自查的。”
傅大人是凤王府的灵官首领,白杨这才放行,对那位绘师拱手道:“绘师请。”
贺兰春颔首,便继续跟明柳前行。
就在贺兰春与她们擦肩而过两步之后,萧玉官猛然回头。
一旁的白杨看她许久不动,也看向明柳与贺兰春问道:“四小姐在看什么?”
萧玉官目光慢慢眨动了几下,没说其他,就跟白杨说:“我见过那绘师绣的胭脂,特别好看,等她给玉姑娘绣完也让她给我绣吧。”
是为了这个啊?白杨无奈一笑:“到时属下跟绘师说一声。”
“多谢。”萧玉官与白杨走了一段距离,才又问,“看你刚才对绘师的态度,似乎是认识她?”
“认识谈不上,但却知道贺兰春的胭脂绣。”
白杨说着脸上还有了笑容:“大夏如今有不少绘师,大多都以帮人美妆赚取银钱,跟书上所言,绘师是装饰外貌修补内心的说法大有出入,因为现在的绘师穷人都请不起,但贺兰春却是经常出入寻常百姓家的绘师。”
萧玉官闻言不由挑眉。
白杨继续说:“我生于贫苦山村,七八岁那年偶得一本炼丹术便自己胡乱淬炼,结果屋子起了火,幸得路过的一位姐姐相救,可我虽捡得一命,那姐姐却被烫伤了侧脸,那时候她才十二岁。
原本因为生得漂亮,姐姐是要许给县里的富家公子做妾,后因烧伤就被退了亲,姐姐家人也因此抛弃了她,我听说绘师可以修补疤痕就四处寻找,但绘师都因为我没有足够的钱拒绝了。”
白杨说起来还有些歉疚。
“后来我被家人送到远方学灵术,几年后姐姐给我写信,说有位叫贺兰春的绘师给她绣了胭脂,报酬是让她每年给她种最好的兰花。我长大后去见过姐姐,她脸上的伤疤几乎看不到,而那时她已嫁为人妻,生得一儿一女,还种得一手的好兰花,如今靠卖花为生,过得很好。”
白杨说着又转头,看向了贺兰春早已经离去的路口,平时不怎么爱笑的姑娘,此刻嘴角洇出笑意。
“我后来当上灵官有了些许能力,便想着寻找贺兰春表示谢意,但一直寻不得芳踪,前年出去办差路过她的故里桐乡还特意询问,可当地人都说没有姓贺的人家。”
萧玉官脑中灵光一闪:“你说,贺兰春的老家是桐乡?”
白杨道:“姐姐生下孩子那年,贺兰春曾有感而发说她有亲人在桐乡,姐姐不确定桐乡是不是她家乡,姐姐也极少见到贺兰春,因为她脸上的胭脂绣,并非传言的那样两三个月就消失,而是十年来从不消失。所以我相信贺兰春才是真正的绘师,其他人都不算。”
萧玉官闻言,捏了捏下巴。
白杨顿时有些尴尬:“抱歉,属下一时多话了。”
“没事。”
她一点也不怪白杨话多,但她在贺兰春的身上,闻到了六月红画像上的香气。
之前觉得这香味熟悉,是因为那天她躲进了牡丹的房间,就闻到过这种气味。
白杨刚才又说,贺兰春的老家是桐乡。
而文鹤客栈老板徐宗仁,还有春花楼的六月红,都是从桐乡出来的人。
“白杨,不去京兆尹府了,咱们去文鹤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