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濬知道,刘劭这是入局了。
兄弟二人当即密谋筹划起来。既是弑父又是杀皇帝夺皇位,一旦暴露必然人头难保,必须小心谨慎,想一个难以为人所察觉的法子。
刘濬心中早有计较,顺水推舟,把东阳公主最近招揽了一个法力高强的巫女之事告知刘劭,建议利用这个巫女以巫术咒杀父亲文帝刘义隆。这样做非但无需动用一兵一卒,更不需要买通皇帝身边近侍,知道的人越少,自然越安全。
刘劭深以为然,当即答应下来,约好隔日一起去东阳驸马府。
次日二人一起来到驸马府,特意避开了妹婿王僧绰,找了个王僧绰入朝办事的时候,径直去了东阳公主的院子。
东阳公主的生母袁皇后对玄黄之术素有心得,从小耳濡目染,她自己自然也是深信不疑,趋之若鹜。怎奈母亲由于妒恨文帝宠爱潘妃,因病早逝,东阳由此也对父亲耿耿于怀,甚至连带着对父亲给自己指婚的驸马王僧绰,也冷淡至极。
平日里夫妻俩各自住在自己的院子里,十天半个月也见不了一次面,即便见了面,也是王僧绰行礼问安,东阳则客套两句,泰然受之。二人一个忙于朝政学问,一个醉心玄黄数术,互不干涉,倒也相安无事。
刘劭刘濬找来时,东阳公主正半闭着眼睛斜靠在软塌上,一个侍婢跪在榻边捶腿,另一个在一旁侍奉点心蜜饮,屏风后面传来乐师弹琴抚筝的乐声。
见到两个哥哥,东阳公主也不起身见礼,也不开口打招呼,虽然已经有下人通报过了,却仍旧一副视而不见的冷淡态度。
刘濬的生母正是因宠冠后宫而被袁皇后妒恨的潘妃,心里知道东阳恨屋及乌,这般态度,全是针对自己一人,所以见怪不怪。也正是因此,他才必须把太子刘劭也拖下水,刘劭与东阳乃一母所出的兄妹,如果世上还有人能说动东阳,那只有刘劭。
“妹妹,你倒是会享受,你皇兄我这个太子头衔现在岌岌可危,也不见你有半点担心。”刘劭一踏进房里就抱怨起来。
东阳公主微微皱眉,看刘劭刘濬一脸凝重,不像是说笑,便坐起身来,挥手让侍婢女乐们退下。
等人都退干净了,东阳悠悠开口道:“皇兄这是什么意思,你是皇长子,又是母后嫡出,再没有比你更名正言顺的储君了,难道父皇还能废了你不成?”
“呵,这几年父皇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北伐的事,他狂妄自大一意孤行,我怎么劝也不听,对我已经心生不满了。我听说他这段时间十分关心几个年纪小的兄弟,而且派了老四老六带兵上战场立战功,宫中早有传言,他已经在物色人选,准备易储呢!”
“你这是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无凭无据的瞎说。打仗不让四弟六弟去,难道让你这个太子去吗?”东阳公主一边说,一边瞟了刘濬一眼,意味不言自明。
“你天天窝在这院子里修仙炼丹的,能知道什么?朝堂上的事,你家的驸马都尉告诉过你吗?我瞧你们两真是相敬如宾,一个见到另一个,就如宾客一样客气。”
这话确实说到了东阳公主的痛处,别人婚后和和美美,而她却冷冷清清。虽然是她自己故意疏远父亲选的驸马,但心里却把这笔账算在了文帝头上。
“父皇指的婚,又不是我自己选的,还能怎样?可不如你,走街串巷流连花丛,快活得很。”
“父皇就是看不惯我快活!不论是母后,我,还是你,他就见不得我们好。”刘劭越说越是愤愤。
“是啊,人人都以为他宠爱我,可其实谁又知道,我连见自己毕生挚爱的权力也没有,硬生生地被他拆散,日日承受相思之苦。”刘濬忍不住添油加醋。
东阳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你的事就不要拿出来说了吧,兄妹乱伦还怪别人了?呵呵,要不是父皇耽于美色,偏宠你母亲潘氏,你现在有没有命在都不一定。要知道海盐的母亲蒋氏,可是因为你们两的丑事被赐了毒酒。”
说道这里,东阳又想起父亲偏心,同样生了不肖子女,蒋美人就被赐死,潘妃却一点事也没有,脸上不禁露出愤恨的神色。
刘濬心中一紧,暗道时机已到!朝刘劭使了个眼色,刘劭受意,向东阳公主开口道:“东阳,听说你府上来了个神通广大的圣女,可以巫术咒杀他人于无形,可否借来一用?”
东阳震惊之中恍然大悟,双目圆睁地瞪着两人。
原来太子刘劭今天过来,竟是为了合谋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