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虞嫣出演电视剧出道,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过。而对于自己的身世,她很少再去想。
比起细究自己到底从哪里来,虞嫣更喜欢相信奶奶当年哄她的话。
她从月亮上来,是月亮的孩子。
而现在,这些埋藏在心底多年的往事,重新又浮出水面。
那处别墅,虞嫣并非无缘无故看中。
因为虞嫣曾经打听过,奶奶当年工作过的孤儿院,就在那里。所以当她物色新居,知道那处别墅在出售,她没有犹豫,当即定了下来。
思考着种种可能的联系,虞嫣生出了一个念头。
这个池子连接着两个世界,这边有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有没有可能,自己跟那位王妃,真的有什么关系。
比如说,亲姐妹?
她即刻找来何贤等人,详细询问。但无论她怎样仔细求证,每个人的回答都是一样,严氏只生过滕蕙一个女儿。
“王妃在想什么?”碧鸢听她问起这事的时候,啼笑皆非,“严夫人真的只有王妃一个孩子。何管事在这宅中服侍最久,上次王妃问他,他不是也这么说了么?”
虞嫣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或许是受了刺激神经敏感。
这世界上解释不通的事多了去了,毕竟连穿越都成了真,穿越过来发现有个自己的翻版又有什么稀奇?或许这世界上还有长得一模一样的成聪、安绮或者虞甯在她那边也同样有个惹人嫌的萧寰。
就是这样吧,别再胡思乱想了。
虞嫣在心里对自己道,深吸口气,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
百余年前,恭皇帝以威慑诸戎为名,舍弃洛阳,将国都北迁。而洛阳作为腹地故都,仍然繁盛,无论城池还是宫室,都保存得颇是完备。
圣驾从京城一路到了洛阳,在宫中驻跸,到宗庙中祭拜先祖。
皇帝已经多年没有驾临洛阳,得知萧寰也伴随皇帝回来,洛阳和京城一样,全城震动。圣驾所过之处,人山人海,道路拥堵得几乎难以前行。
因为边疆的大胜,皇帝心情舒畅,这一路上虽然疲惫,精神却是不错。
除了宗庙皇陵,洛阳还有许多宗室和旧贵高门。
皇帝当太子时曾经奉先帝之命到洛阳督查政务,在这里住过不少日子,与这些人多有往来。在祭拜完宗庙和皇陵之后,皇帝特地空出一日,在宫中设下宴席,将洛阳的高门和宗室请来一道游乐叙话。
洛阳的宫中也有宫苑,营建数百年,宏大壮观。其中有一处春和园,坐落在雍明池畔,是宫苑中的避暑名胜。
园中殿阁林立,虽然没有京城凌波殿那样的水车降暑,却巧用地利,辅以流水环绕,树荫蔽日。即便正值酷暑,坐在园中,也有清风拂面,凉爽宜人。
这是难得的盛事,洛阳的高门贵胄云集园中,无不衣冠鲜丽,举止体面。尤其女眷们,正值盛夏,都穿着绮丽轻薄的宫装,广袖招摇,长裙曳地,一眼望去,花团锦簇,雍容华贵。
皇帝还没有到,宫中的乐师们在水榭上奏乐歌唱,宫人捧着各色酒食穿行在花树和亭台楼阁之间,供宾客们享尽愉悦。
这些宾客之中,除了些许极其德高望重的名士和王侯,最引人瞩目的,当数周贵人的父亲博望侯周崇。
周崇自年轻时起,就以为人爽朗大方闻名,结交了众多的名士豪杰,也颇得先帝赏识,将他任用为豫州刺史。在任上,周崇仍广结善缘,网罗了大批的门客贤士。当年皇帝推翻滕氏的时候,周崇凭借着多年积攒下的人脉,联合京洛各州兵马响应,将滕氏威胁京城的叛军剿杀。故而政变之后,皇帝对周崇颇是厚待,将他封为博望侯。
两年前,周崇致仕,回到故乡洛阳养老。
皇帝对周崇一向以礼相待,如今东巡到了洛阳,也将周崇请入宫中来做客。
陈王正与舅父寿阳侯袁广坐在春和殿上,与一众宗室皇亲见礼,忽然听到园中一阵喧闹,望去,只见梁王与安平侯周承一道,正陪着周崇走入园中。
周崇一向人望颇高,众人纷纷上前见礼,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而梁王等人面带笑容,正是春风得意。
“好生热闹,”袁广在一旁冷笑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当上太子了。”
陈王的脸上却全无愠色,转头问侍臣,问道:“子昭在何处?”
“禀殿下,”侍臣答道,“广陵王正陪同圣上更衣。”
陈王颔首。
“你怎突然关心起他来?”袁广讶道。
陈王正当说话,忽然听到园中宾客们起了一阵更大的骚动。望去,只见乐师奏起雅乐,而原本在各处闲坐的人,纷纷涌到了殿前。
皇帝坐在步撵上,由百十宫人和侍卫拥着从园外而来,仪仗盛大而庄严。
旁边,萧寰玉冠长衣,步伐利落,甫一露面,便似乎将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