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国喝着茶水和书记闲聊,气氛悠闲和缓。
“我是打心眼里没想到你们青城公社竟是这般卧虎藏龙。”赵兴国笑呵呵道:“这个内燃机制造,从上面下达任务我们厂里就专门成立一个研究小组结果我们这边还没研究出首尾你手下人倒是先研究出来了。”
“最最可怕的地方在于,这竟是他一个人独立完成的。”
书记也不知道张涛还有这本事不过到底是他手下,他也与有荣焉因此书记只能保持神秘微笑,一副宠辱不惊的领导做派。
“这没什么,咱们公社的同志都是好同志,紧跟国家建设脚步”
书记的话被推门进来的人打断周秋颜脸色铁青,仔细看还能看出她气的全身颤抖。
赵兴国放下手中茶盏神色变了忙站起身关切询问道:“周主任出什么事情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周秋颜没立刻回答反而转头斜了一眼身后之人,那眼神中的熊熊怒火恨不能把张涛烧成灰。
周秋颜怒极“你问他?”
书记看向张涛,张涛已是满头大汗,手中那方手帕都浸透了,也没擦干。书记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猛然站起来面色肃凝道:“张主任,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书记语气急切,带着一股强势的咄咄逼人。
张涛更害怕了,腿肚子发颤,结巴道:“我,我”
书记都要急死了,“你什么你,你倒是快点说明白呀!”
这个张涛平时不是挺能讲的,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反而说不清了。
周秋颜冷笑,“张主任是说不清了,还是害怕了?我看要不还是我说吧。”
张涛这会儿倒是利落了,大叫道:“不要!”
她看着周秋颜,神色满是哀求。
周秋颜厌恶的别过眼,“厂长,这份图纸上的技术很先进,设想很大胆,有好几处技术都是咱们研究部现在正在攻克的难题,就是这图纸上的推演过程太过极简,甚至有很多非常重要的步骤都省略掉了。我带着这部分的疑惑请教张主任,可是,张主任竟然完全讲不明白,有好多地方他甚至不仅讲不明白,而是压根就听不懂。”
周秋颜的话就似溅在热油里的水,顿时激起一片哗然。
“什么,怎么会这样?”赵兴国因为太过震惊,竟是脱口而出。
书记脸色已经不是难看可以形容的了,他面沉如水,质问道:“张涛张主任,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马上给我,给咱们市拖厂的同志一个合理的解释。”
张涛张了张嘴,“书记,我”
张涛支支吾吾半天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书记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你说不出来,那不如听我来说。”周秋颜直接道:“厂长,介于张主任对这份图纸的陌生程度,和对于拖拉机技术的不懂行,我完全有理由合理怀疑这份图纸不属于他,而是他盗用的!”
张涛腿一软,再也忍不住直接跌倒在地。
书记还有什么不明白,这是被说中,做贼心虚了。
书记阴沉着脸冷冷看着张涛道,“张主任,周主任说的可是真的?”
“不,不是。”张涛垂死挣扎,“这就是我想出来的图纸,是我查了资料比照着资料略做改动画出来的,就是我的图纸。”
“呵,狡辩。”周秋颜一眼都不想再看这个小偷,“厂长,报警吧,我们必须确保图纸设计者的利益。”
听到报警二字,张涛才慌了,他连滚带爬来到书记脚边,一把抱住书记大腿,声泪涕下哭求道:“不要报警,书记不能报警啊。”
“你知道我家里情况的,我有老婆孩子,还有双亲待扶养,我不能被抓进去,我爱人没有工作,我一旦进去,我家经济就断了,全家老的老小的小怎么活?还有孩子以后的未来,有一个坐牢的父亲,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就算不看我,也请你看在我这几个无辜的孩子份上,不要报警。”
张涛哭得稀里哗啦,万分狼狈,想到二人共事十几年,书记不禁心软。
“赵厂长,周主任,你们看要不这事就交给我们公社自己处理吧。”
“你想怎么处理?”赵兴国质问道:“轻拿轻放,开个大会批评一顿,再给个不伤筋动骨的警告处分就轻飘飘过了。你可有想过丢了这份图纸的设计者什么心情,这是他多少个不眠夜苦思冥想的成果,就那么被人盗了。对于研究员而言,每一项研究成果,都是研究员的孩子。书记,我就问你,若是你的孩子被拐走,你可还能看在人贩子可怜的份上就原谅他们?”
“这是被我们发现了,若是没发现呢?这份图纸若带来的荣耀都将属于一个小偷,真正的设计者谁又来可怜他?”
“这,这”书记这下也被质问的满头大汗,不敢再替张涛求情。
周秋颜面色冷的吓人,她道:“书记,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你无权替受害者选择原谅。”
书记满面涨红,被赵厂长和周秋颜说的满面惭愧。
最后还是报了警,警察一来,张涛就把什么都交代了,众人这才知道这份图纸竟然属于钱向东!
“天啊,钱向东那些图纸竟然不是瞎画的,他竟真研究出了内燃机!”
“当时他丢了图纸搞得自己精神恍惚,我还偷偷笑话过他自不量力,没想到竟是我见识浅薄,门缝里看人。”
“别说了,要是丢了内燃机图纸的是我,我兴许当场就哭出来了,精神恍惚算什么。”
“不是说他只是初中毕业生,连高中都没上过,就算初中还是读的那种村初中吗?”
“那又怎样,你们可别忘了他当初可是以满分的成绩考上技术员的。就咱们公社的那份试卷,镇上技术员都说超纲了。”
“你们还记不记得,钱向东当初没考技术员时,就帮大队修过拖拉机。后来他又会修手表,主任那块外国手表,镇上修表师傅都说修不好,可是他就是给修好了。听说是他自己重新组装的,那困难程度不亚于自己造了一块手表。”
“对了,还有收音机,那玩意钱向东都会修。”
“这么看来,这图纸还真极有可能就是钱向东画出来的,他这也太天才了吧。”
陈琛听着别人各种花式吹捧钱向东,心里既愤怒又害怕。而小刘已经傻了,他知道钱向东很厉害,可没想到他这么牛逼。
“不过说起张主任,真是走眼了,平日里也看不出来他竟然是这样的人,偷别人的心血冒领功劳。”
“呸,什么主任,这样的人不配当主任。当初我就看出来他不是个好东西,明明是他为了私利把自己小舅子安排在这个位置,最后被知青们闹没了,他就记恨上了钱向东,人家刚来他就找小脚。可是说来说去这事最无辜的就是钱向东,他有什么错,又不是他让知青们闹的。”
钱向东并不知道公社这会已经因为他炸开了锅,他带着路莳在国营大饭店大吃特吃了一顿,两人吃了一整只烧鸡,一盘红烧肉,最后走的时候还打包了一只烤鸭。
搞的整个国营大饭店的人都瞅二人,钱向东半点不心虚,宠溺的看着路莳解释道:“我刚发工资,奖励弟弟的。”
路莳笑眯了一双眼。
好兄友弟恭的一对好兄弟,当哥哥的可真宠弟弟,也不知道弟弟做了什么事情,哥哥这么满意。
回去的路上,钱向东问路莳,“你想不想骑车,给你骑。”
这个时代自行车可是个好东西,比后世的汽车可稀有珍贵多了,别家这么大孩子都稀罕这玩意呢。
可是路莳却道:“不要,载你好沉。”
钱向东:“”
这个回答就很路莳了。
钱向东载着路莳往回走,没想到快要到村口又碰到那辆车了。
坐在车里的书记一眼瞧见他,指着人大声道:“前边那个就是钱向东。”
赵兴国和周秋颜一瞧,这不就是早上那位帮助他们修车的老乡嘛。
对了,当时他似乎就说他是公社的技术员来着。
周秋颜的心莫名落了地,以上午这位老乡的表现而言,这份图纸出自他手的可能性还真的很大。
“钱向东,钱向东”书记降下后车窗,扯着嗓子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