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孝家的得了赏钱,又将话带到,黛玉听了只是浅浅一笑,一时觉得有些疲乏,打发了人,便去里头歇息。
宝玉来找黛玉,听说她还睡着,心下没个计较,便要往里闯。
紫鹃没的有些置气,非挡在门口不许他进,又说:“二爷好歹也尊重些,这里究竟是姑娘的闺房,不是爷们耍乐的地方。二爷若是寻乐子,你们院子里多少丫头可使的,姑娘这两日身上不痛快,才睡下歇一会儿,你又来闹。折腾她,你究竟是有什么好处?”
宝玉被紫鹃说得哑口无言,果然里头没什么响动,他只得垂头丧气走了,临走又说:“那晚些时候,我再来瞧妹妹。”
“二爷还是多留心自己的事,姑娘病着又不是玩笑的,难道这点小事,还要我教二爷?”
宝玉一听如此,也觉得自己无礼,有觉自打林妹妹从苏州回来,便不大爱与自己说话,心里头难免失落。
次日,宝钗来看黛玉,见她懒懒地躺在长榻上打盹,便笑道:“日上三竿了,还这么睡着,想是梦会周公又和他对诗呢。”
紫鹃端了茶来给她,笑着说:“宝姑娘不知道,林姑娘这几日染了风寒,喝了大夫的药虽发散了寒症,却因其中一味猛药,不免身上乏一些。宝姑娘略坐坐,我去请姑娘起来。”
“不必了,”宝钗忙拉住她,道:“她病着也该好生休息,别因为我扰了她养病。这几日姑娘在家做什么呢,姐妹们几日不见她,都挺想她。”
“还能做什么,每日去老太太跟前请个安,回来就是在庭院里逛逛,这几日因病着也不大动笔了,无非吟几句诗罢了。”
“老太太嘱咐她好生养病,姐妹一场,为着她这身子也不好常来打扰。对了,宝兄弟不曾来瞧瞧么?”
“昨儿来过一遭,只是姑娘睡着,也不多留,一会子也就回去了。”
“青梅竹马的情分,他来瞧瞧也是他的好意思,定是你这蹄子撵他走,他才哭丧着来找我诉苦。”
紫鹃不想宝玉因在黛玉这儿吃了闭门羹,转眼就跑到宝钗那儿去,心下越发觉得可笑,却不曾露出痕迹,只笑着说:“院子里多少双眼睛,如今两个人都大了,将来各自说了亲事,难道还像从前一样,外人看着也不像。宝姑娘不如多劝着二爷,多把心事放在读书功名上,何苦儿女情长耽误仕途。”
宝钗听紫鹃这样说,便不再多问,左右也套不出什么话来,又见黛玉睡得沉,便也不留,起身回梨香院去。
雪雁几次见宝钗来都会问及宝玉,待她走了便跟着紫鹃一块收拾,嘟囔道:“也不知怎么,我心里有些瞧不上宝姑娘,和人来往总爱套话,你见她笑盈盈,殊不知不知不觉总说到要害处,实在可恶。”
“看你这退避三舍的情景,难道被她套过什么话?”紫鹃不大在意,又说:“你年纪小难免心思单纯些,这些人哪一个是好相与的。她又是外头来的,想在这府里站稳脚跟,先放低身段伏低做小讨得上下欢心,无非是为了登堂入室。日后见她,你只远远躲着她就好。”
雪雁听了,心道自己心智手段皆不如紫鹃,又不比她能应对外人,自然将她的话牢牢刻在心里。
黛玉连着瞌睡了好几日,终是缓过神来。
这一日,她来老太太这儿请安,见一众姊妹齐聚一堂,便有些诧异。
“我的儿,来我身边坐。”
宝玉也在,一见她,一双眼睛灿若星辉。
“几日不见,妹妹可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