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郑家二十多年这是郑母第一次没有待在郑家过年。
之前郑朗宴去美国留学郑母也只是去假期看他过年这样的传统大节里她还是会在家里打理一切的。
傍晚时分孔家别墅的门铃被按响林知遇放下手头的饺子匆匆擦了把手,出去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愣了一下。
马上就是除夕夜,电视里还在播放着新闻联播,预告着即将直播的春晚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了雪林俏的脸颊冻得有些红,喊她:“妈我回来啦。”
林知遇终于有些回过神来。
她看着外面站着的郑朗宴和他身前依旧一身贵气的郑母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话来。
孔尚新也放下遥控器走了过来。
他盯着门口的人看了一眼沉着声音说:“进来吧。外面下雪多冷。”
郑母似乎没想到他会大方让人愣了一下,没有动。
郑父往旁边挪了挪身体,看着母子二人:“今天登门的如果是郑泽成我未必会放他进来。”
郑家的事闹得大又是处于人们八卦顶峰的人家,几乎很会就在市传开了。
孔家理所应当也知道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郑母的神情顿了一下。
之前郑家那样算计孔家,她和郑朗宴一个不知情,一个没有在乎生意场的事,如今被孔家这样大方对待,多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郑朗宴反应及时,扶了下郑母,很快说了话:“谢谢孔叔。”
林俏当即笑开了,看着孔尚新弯着眼睛撒娇:“谢谢爸。”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郑家别墅里罕见的冷清,郑父站在二楼卧室的窗前,大学如鹅毛落下,覆盖住眼前的一切景色,却遮不住心底的过往和悔意。
不远处的人家在放烟花,冲入高空炸开来,转瞬即逝的光亮。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
很快,开着的门被敲了敲。
郑院长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低沉而让人心安,一下打破了他自周身泛起的寒意。
郑父回过头来,郑院长难得地围着不知道哪找来的深灰色的围裙,看着他,重复了一遍:“饺子好了,可以吃了。”
郑院长煮饭的水平一般,这饺子还是保姆包好放在冰箱里的,他格外有心的亲自下厨炒了两道菜,硕大的房子看起来终于有了点人气。
郑老爷子最近病情一点不见好,加上之前郑季礼那一闹,整个人躺在医院里,不恶化已然很好了。
兄弟俩都清楚,所以一直没人敢再在他面前提郑季礼的事。
也就更加不敢提郑朗宴和郑母离家出走的事。
郑院长从厨房端了热汤出来,给郑父盛了一碗。
郑父想事情在出神,被碗磕到桌面发出声响惊到,才猛地回过神来。
郑父抬起疲惫的眼睛瞥一眼郑院长,忽然觉得时间好像倒退了回去。
而那个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郑院长坐在他对面,动作轻柔地给自己盛了一碗汤,低沉着嗓音自语似的开了口:“这汤,我有些年头没做了。不知道味道是不是像当年一样差。”
他惯例提前去墓园看望了文姝,以前除夕去看望,告诉她马上又是新的一年,郑老爷子都会大发雷霆,甚至不许他在老宅过节。后来慢慢才好,郑老爷子对他也算是死心了。
郑父抓着勺子无意识地在汤碗里拨了拨,看着只余了两个人的碗筷,忽然有些心惊。
他抬起遍布红血丝的眼眶,看着郑院长,第一次心平气和甚至带了些求助语气,喃喃地说:“这么多年,我是不是错的太离谱了……”
郑母说什么也要给林知遇在厨房打下手,似乎觉得过意不去,尽管厨艺不算好,但好歹没有帮倒忙。
林俏在外面布置果盘和糖果盒子。
郑朗宴在那边待不住,好不容易被孔祁替下来和孔尚新下棋的重任,几乎是立刻就黏着蹭上来。
他看了看客厅左右没人,直接自沙发背后环住林俏。
林俏正认真摆弄果盘,被他这突然一抱吓了一跳。很快,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裹着体温传过来,她的心跳才渐渐趋于平缓。
手里捏着一块剥得格外干净的砂糖橘,林俏抬手顺势塞到他嘴里。
郑朗宴也毫不客气地吞下,还故意地往前,抿了她的指尖一下,看到少女怒目圆睁瞪着他的样子,他眷恋地蹭了蹭,低沉着声音问她:“我刚刚听林姨嘱咐你,千万不能偷吃来着?”
郑朗宴是不懂为什么要这么讲的,不过看母女俩的反应,大概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情趣。
林俏把旁边的橘子摆过来一些,又捻了一块,刚准备塞到自己嘴里,却被身后的郑朗宴截胡了。
似乎觉得她的指尖混合的果香比橘瓣更甜,他坏心眼地再次含住她的指尖,甚至用牙齿轻轻咬了咬。
像是有弱电流自指尖蔓延开,林俏的脸登时就红了。
她倏地收回手,又气又恼又害羞地瞪了郑朗宴一下,像是拿他没办法,转回身去。
郑朗宴从旁边的糖果盒里捏了一颗,单手拨开糖纸,抬手塞到林俏嘴里。
甜丝丝的清新果味瞬间蔓延开。林俏气鼓鼓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你知道我妈刚刚为什么要那么说吗?”
郑朗宴摇了摇头。
他确实好奇,明显水果是绝对够用的。
“嗯……我姥姥那边有个传统,说是除夕夜如果果盘和糖果被小孩偷吃过,一年都会有好运。所以我小时候去姥姥家,我妈都会嘱咐我去厨房偷一块水果吃。”想到往事,林俏被糖撑得微微鼓起来的脸颊带起了笑意,“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
“看不出来,我们俏俏从小身负重任啊。”郑朗宴觉得这个传统实在有趣,而且林俏这副安静乖巧的模样,像这样俏皮的样子,实在少见。
林俏被他调侃了一下,似乎自己觉得好笑,她挑眉点头:“那是。这么大了还是要当次大任啊。”
郑朗宴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眼眸深了深,忽然半开玩笑地说道:“以后我也这样教给我们的孩子。”
林俏原本刚刚恢复的脸色顿时又烫了起来。
她有些手足无措不敢看他,被他揽着的体温也让她在意起来。
林俏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开。
郑朗宴今天里面穿了浅灰色的线衣,体温确实有些烫人,林俏小声提醒他:“郑朗宴,你热不热?要不,把外面的线衣脱掉吧。”
郑朗宴却变本加厉地在她脖颈间蹭着,嗓音低沉撩人:“是有点。你帮我脱。”
林俏的脸就更烫了,她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脸颊鲜红欲滴:“郑朗宴,会被看到……”
郑朗宴却毫不在意的样子,忽然喊她:“俏俏。”
林俏像是被拎了后颈的猫,一下子乖顺地停下,侧耳听他讲话。
郑朗宴闭着眼睛轻轻嗅了嗅,忽然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我刚刚给你的糖是什么味的?”
林俏一愣。
她以为郑朗宴是闻到水果味想吃了,一面探出手臂准备给他拿一颗,一面嘴唇轻张,回答:“荔……”
话音未落,她的脸颊忽然被扶着偏了一下,下一秒,男人半阖着双目轻轻地吻上来。
他口中的蜜桔的清甜和她口中荔枝的香甜一瞬间交融,带着奇异的甜度和热度。
林俏愣了一下,身体被他环在怀里,此刻脸被他轻轻扶着,只能偏着头软着身体承受着他的吻。
郑朗宴向前探了探,吻得更加动情,却越发温柔。
孔祁大摇大摆地从楼上下来。似乎心情不错,步履也跟着轻盈。
他扬着声音开口喊林俏:“俏……俏。”
沙发上的小两口正以极其亲昵又养眼的姿态拥吻在一起。
林俏听到声音,几乎是立刻挣脱开来。
她瞥一眼孔祁,像是做错事情的小孩子,猛地把脸埋进臂弯,再也不敢抬。
孔祁已经下到楼梯口,大喇喇地站在两个人面前,现在躲也来不及。
他只好尴尬地讪笑一下,单手插兜,大咧咧地走过来,试着开口解释:“那什么,爸说林姨他们有个传统,除夕夜家里小孩偷吃点果盘预示好运。他说俏俏脸皮薄,让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