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眼镜以后,他抖落眼镜上的水,走到床头柜前,蹲下来,仔细检查歪了一条腿。眼镜的左腿确实歪了,他推断是脸撞在墙上的时候撞歪了的,他要把它修好。像以往一样,他用长条钥匙轻轻地把眼镜腿压直,谨慎的摆弄着。“千万别断,千万别断,断了我明天没眼镜戴怎么去上班啊?断了的话,得配副新眼镜,至少得四五百元,千万别断。”他一边修理着眼镜腿,心里这样念叨着。很好,眼镜腿没有断掉。但是,竺凯知道,只要稍稍的用力和弯曲,这眼镜腿就必断无疑,看上去,维持了了多久,配副新眼镜是一定要的了。他小心的戴上眼镜,房间里所有的一切立即清晰起来,所有的熟悉的物品都进入了视线。他在床沿坐了下来。
他打量着瓷砖地板上的一堆脏兮兮的衣物和那双有些变形了的鞋后跟的一侧已经磨掉了一大半的脏皮鞋。他在想今晚是洗掉这些衣服才睡觉呢,还是明晚回来后再清洗呢。
“明晚再洗吧,但是皮鞋必须得擦一擦,不然明天没得鞋穿了。”他心里想着,盯着墙角放着的另一双准备丢弃的以前穿过的皮鞋。“穿它吗?不行,那双鞋完全变形了,而且后跟的一侧几乎都磨成平底了,后跟一侧高一侧低,太难看了。”他心里想,摇了摇头,于是他决定擦擦皮鞋。他突然意识到脑袋仍然晕沉,疼痛,仍然感觉到身体的无力和坠落感。他拿起手表,看了一下,已经十二点半了。“太晚了。”他心里说。
竺凯站起身来,从洗手间里拿来一张专用于擦鞋的毛巾就要擦鞋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的钱包和传呼机等物品来。“不会搞丢了吧,我完全忘记了这些呢。”他心里想,立即捡起地上那件脏外套,迅速的在里外几个衣兜摸了起来。“啊,没有。”竺凯吓了一跳。“钱包和传呼机都掉了。”他产生了这种意识。要知道,所有的银行卡尽管卡里没有多少钱和身份证也在钱包里,主要是丢了身份证很麻烦。这下他不顾衣服和西裤上的污渍,立即把外套的四个衣兜又摸了一遍,把西裤的裤兜也摸了一遍,没有。他心凉了。“完了,都丢了。”他站着呆呆的望着地板上的这堆衣物,望了望床头柜,望了望床上。“不会丢的。”以他一贯的谨慎来看,他觉得自己不会丢下这些重要的物品的。
“包,挎包。”他突然回想起外出时都要带上的挎包。“包在哪儿呢?”他在原地转来转去,眼睛从床头柜到床上,被子,衣柜,灶台,地板,洗手间,仔仔细细的搜索了一遍。“没有,挎包没有啦!”他想得出这个结论。但是,他把地上的衣服又翻了一遍,检查了不足两平米的洗手间,掀开床上的被子,拉开布衣柜,都没有。“真丢了!”竺凯极度沮丧的坐在床头,懊恼的情绪产生起来,他很生气。他踢了一下脚下的衣物和皮鞋,转头看着衣柜,回想着什么时候可能在哪里丢的。
“酒楼的厢房里,不可能,我记得离开酒楼的时候我还挎着包。忘记在出租车上里,好像也没有,记得在抓水管的时候还摸到了挎包。楼梯上好像也没有掉。哪丢在哪儿了呢?房间里确实没有。实在想不起了。看来真丢了。”竺凯这样细细的回想着,总是想不起来挎包可能遗落的地方。“算了吧,就当丢了。”
于是,他开始设想要办理银行卡挂失和补证的事情。这两件事情都难办,尤其是身份证的办理,主要的是还要在上班日才能办理,那得请假。这不找到新工作才工作不久,要请假,这多难办的事情。于是,他更加生自己的气了,甚至痛恨起自己来。
“醉酒误事。”他气愤的自言自语,深深的懊悔起来。
他望着敞开的衣柜。布衣柜的正面印染着美丽的一望无际的天蓝色的海水和一片金色的沙滩,几棵高大的椰子树,沙滩上有两张躺椅,一个穿着泳装的身材优美丰满的美丽的金法女郎躺在遮阳伞下的躺椅上,一对妩媚的眼睛深情的盯着竺凯,面露微笑。竺凯觉得十分难受,仿佛心被针扎了一下,他的脸有点扭曲。因为她的微笑,他生气的低下头。一瞬间,他诧异了。那个黑色的嵌着绯红的字体的挎包这个挎包也是竺凯从万国城花六十元钱买来的仿品正歪歪的挤在衣柜和床尾之间,安静的胆怯的看着他,好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女孩。
就像一般人在丢失了他认为最重要的东西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原本没有丢失的东西那样,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一阵惊喜从心里涌上来。竺凯完全想起来了,在他一进房间倒在床上的时候,顺手就把挎包往床边一丢,挎包就掉在了床尾和衣柜之间的空隙里了。他宽容的望了望怯弱的挎包,拿起挎包,仔细的检查了一遍,钱包,传呼机,其它物件一个都不少。他微微一笑。
竺凯觉得愉快和轻松起来,开始整理房间。他把衣物都扔到布衣柜里,把皮鞋拭擦干净。皮鞋看上去像新买的鞋一样。他把地板拖了一遍,把墙角的运动鞋和皮鞋都摆放整齐,点上一支檀香蚊香,房间里弥漫着檀香的气味来。清洗了手和脸,这时候,他觉得清爽多了。他走到窗前,拉开窗户,一股寒气立即冲进来,他打了一个寒颤,抬头眺望着被城市灯光映红了的昏暗的夜空。清冷的浩瀚的深空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一片黑暗。路灯下的大街上没有行人,偶尔有一辆汽车驶过。
站了几分钟,竺凯拉上窗户,躺在他熟悉的冰凉的被窝里,检查了闹钟,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半了,于是他熄灯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