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得华玲君急忙起身,“伯父您好!” “好。”对方微微颔首,笑道:“坐,吃水果,就跟在家一样,中午我让他们准备了海鲜,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不挑嘴的。”华玲君笑着坐下来,说道:“龙笙也没告诉我是来见您,我该准备礼物的。” “龙笙第一次带女孩子来见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用准备什么礼物,你等一下。”说着他走进内室,不一会儿拿出一个大红锦盒放到华玲君面前笑道:“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打开看看满不满意。” 华玲君有些怯意的接过锦盒,看向薛龙笙。 “爸给你的,打开看看吧?我爸这人品味太低,我怕入不了你的眼。”他笑。 “怎么会。”她小心的打开锦盒,只见里面卧着一个碧绿的玉佛,只用一条长长的红绳拴着。 她并不认得玉的成色,只知道似乎越绿越贵重,遂急忙推回去说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你还真是傻。”薛龙笙笑,“我爸送出去的东西从来都不收回的,你就拿着吧。” “可我不信佛的,再说我也没机会戴,我是医生,这些东西戴着不方便。”她小声嘀咕道,薛龙笙的父亲离他们远,并没听到她说什么。 薛龙笙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并帮她收了锦盒,笑道:“该开饭了吧,我饿了。” “好吧,走,到后面去,他们早就准备好了。”薛龙笙的父亲走在前面,引着二人往后走。 华玲君没想到他们家竟然这样阔绰,大厨就请了四个。这一餐饭也是南北混杂,估计是怕不合她的口味,各色菜式都准备了一些,海鲜也有,而且很是新鲜,看来是为她专门准备的,她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爸,我们走了。”刚一吃完饭,薛龙笙就拉了华玲君往外走。倒是弄得华玲君不好意思,可是她也不便说什么。 “臭小子,当我这里是饭店了。”薛龙笙的父亲并不生气,只对她笑道:“华医生,既然知道我这地儿了,以后就常来。” “您叫我玲君就行了。”她笑,打从吃饭时他就叫她华医生,她已经纠正了好几次。 “不能,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华医生,虽然将来可能是我的儿媳妇,可是现在我还要这样叫。”他一本正经的说。 “我爸愿意这样叫,你就由着他吧。”薛龙笙笑道。 她只笑笑,没再说话。 “我们走了。”他说。于是拉了她就走,还真当这里是饭店了。 “你爸是做什么的?你们家怎么这么阔。”她坐进车里问道。 他发动了车子,用眼角扫了她一眼说道:“他就是个暴发户,你别见笑。” “暴发户?”她嗤嗤的笑起来,“有点意思。” “有意思?你的思维跟别人还真是不一样。” “他怎么会在这里建这么一所宅院?” “暴发户嘛,总有一些跟别人不一样的想法。”薛龙笙不动声色的说。 “他还真不是一般的暴发户。”华玲君感慨道。 薛龙笙嘴角扯了一下似笑非笑,没再答话。 “那人为什么管你叫太子爷?”她突然问道,一早她就听过只是忍着没问,今天忽又听人这样叫他,难免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那都是他们乱叫的,你可别当真。”他笑道。 “我看你好像不喜欢别人那样叫你。”她继续道。 “咱们下午去看电影吧?我好久没看了。”他不露声色的岔开了话题。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她爽快地答道。 …… 华玲君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会回到刚刚来过的地方,不同的是,这次她是坐在书房里,她抿了一口茶,四下打量着房里的摆设。 这间书房设计的,怎么说呢,有些不伦不类,西式的沙发配的偏偏是中式的茶几。书案用的是上好的梨花木,书案后方是一面墙的书柜,里面堆满了各种簇新的书,看来书房的主人很少翻看这些书,估计只是附庸风雅罢了,思及此,华玲君难免要在心里窃笑。可是却又笑不起来,薛龙笙的父亲找她来到底是什么事? “华医生。”正想着,头顶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华玲君急忙起身,“伯父您好!” “坐!”他的面色平和,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挥手屏退佣人。 “华医生,我是粗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角,我就直说了。”他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我希望你离开龙笙。” 她差点被茶呛到,“为……为什么?”她有些惊愕的问,完全是被他吓到,她还以为他对她很满意呢。 “华医生,你先别误会,不是我不满意你,而是我们这样的家庭配不上你们那样的家庭,而且我相信若是你的家里人见了龙笙也不会同意的。我的儿子我最了解,他从来都是瞧不上别人,哪里会遭受这样的侮辱,我不想让我的儿子经受这些,希望华医生理解我这个做父亲的心。” “怎么会?”华玲君笑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门第一说,您多虑了,龙笙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的。” “会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比你清楚,华医生,你和龙笙还是尽快分开的好,免得以后再生是非,大家好聚好散,你以后要是有用得着我薛大海的地方我会尽力帮忙。” 她笑笑,抬眼看向他,凛声道:“伯父,看来你还是不满意我,你直说就可以了。你放心,我会离开他的。”她用手握紧自己的包,包上的金属装饰深深的嵌入了她的手心,她僵直的站了起来,努力的挤出一个微笑,“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她转过身去,眼神空洞,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过身来,“有一样东西忘了还给您。”她说。 她在包里乱翻了一通,手不觉的有些微微的抖,找了半天,终于找出那个大红锦盒,随即拿了出来放到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华医生,这个你还是收着吧,就当是我对你做出的补偿。”他说道。 “跟龙笙相处的这段时间我很快乐,用不着什么补偿,再说这是我们两人的事,也用不着您老来补偿。”她冷着脸说道。 “以后我不会见他了,您的儿子以后再也不会跟我有任何瓜葛。”她继续道,说完就往外走。 “华医生。”他叫道,“恐怕你没有那么容易离开他。” 她的后背僵了一僵,并未回头,嘴角不觉扯出一丝冷笑,“您就放心吧!”旋即脚步碎碎的走了出去。 周围的美景再也不是什么美景,而是变成一些模糊的影子,池子的锦鲤在悠然的游动,它们多好,没有忧愁、没有烦恼,更不知情为何物。这里的一切,已然变成了她的噩梦,屈辱的噩梦。 她再也不会到这个地方来了,他当初还说什么以后常来。怪不得他当初一直管她叫华医生,原来是根本就没打算认她做儿媳。她没想到,她竟然会被人嫌弃。 她木然的往外走,才发现这个园子如此之大,以至于她终于从里面走出来时觉得就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久到就连薛龙笙的样子都有些模糊了。 过一阵子就好了,过一阵子就好了,她不停的对自己说。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去的,她的眼睛好像看不到了,耳朵也听不到了,大脑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甚至搞不清楚自己是否活在这个世上,原来,她早就陷进去了,还陷得那样深,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由不得她反悔。天气已经开始闷热,可是她的嘴唇还是会不觉抖动,浑身上下一阵阵的发冷。 当她回到医院,迎面看见霍振东时才觉得自己依然活着,并没有死去。“振东。”她轻声叫道,努力的扯出一个微笑,“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玲君,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他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她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 “你要我帮什么忙?” “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好。”他笑道,一脸的灿烂。 “那么高兴?”她似乎被他感染了,心里略微的好了一些。 “能做你的心理治疗师是我的荣幸。” 她伸手挽住他的手臂笑道:“做我的男朋友吧!” 他有些惊异的看着她,随即笑了,答道:“不胜荣幸。” “有那么高兴?”她的心情不觉大好,她的这个朋友总是能在他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出现,而且会不露声色的让她的心情平复。 两人步出医院,徜徉在医院附近的林荫路上。阳光透过树荫在地上洒了一片片碎金子,也照在了霍振东苍白的脸上,把他的脸镀上了一层金色,显得他不那么憔悴了。这样貌似健康的霍振东她还是第一次见。 “你如果没有心脏病该多好!”她不由得感叹。 他笑笑,依然没有任何的声息,“这个世界上哪有‘如果’这回事。” 是啊,哪里有“如果”,如果霍振东没有心脏病,她大概也不会去学医,那她就不会遇到那个薛龙笙,就不会被薛大海嫌弃,此刻她就不会这样痛苦。可是,没有“如果”,所以她现在才会这样痛苦,她的胸口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压得她一直喘不过起来。 他紧盯着她,“怎么了?你跟薛龙笙闹别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