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菡走到进门处,轻轻撩起门口的彩石垂帘往里瞧去,
便见门面右手处白粉墙一角,摆放着一个宽长的紫楠木柜台,柜台后面紧靠墙侧是结实的承衣架子,架子上各种纹饰图样的布匹摆放的整整齐齐。
一个年约二十的小伙计正微蹲着在柜台底部的匣子间里翻着什么,时而起身拨了拨台桌上的算盘,又用一旁的墨纸记着帐。
听到彩石帘因被人撩起所发出的清脆的碰击声,他抬起头往门口处瞧了瞧,便见三个丫鬟跟着一个蒙面的桃衣女子走了进来,赶忙放下手头的纸笔迎到女子身前。
“姑娘,您是想制衣呢?还是买布呢?”
“小的带您看着,吾家的衣料是全京城最好的,包您满意嘞!”
一边说着,一边哈下腰做了个请的手势,缓缓踱步将来人往里引着。
冷清菡淡而一笑地向伙计点了个头,瞧了眼身后的春竹。
春竹对上冷清菡的视线,心领神会地忙从怀内侧掏出早已备好的黄纸契约交给伙计。
上面用上好的桐墨拟写着潇湘馆这一次的衣裙需求,黄纸的下角处还紧邻地盖着彩绣阁和潇湘馆的银玺。
小伙计接过那纸,待瞧仔细了纸上的印章,忙哈着腰毕恭毕敬、满脸客气地揖手道:
“原来是潇湘馆的贵客,小的失敬失敬。”
“掌柜的今日出了远门,不过他老人家特意将东西都提前备下了,就等着姑娘您来取货嘞!”
“姑娘您先随便看看,等小的这给您取来!”
说着,伙计满是热情的往铺子内侧走去,一转身进了天井后的储货间。
待他消失在帘幕后,冷清菡绕着这彩绣阁内玲琅满目的衣裙徐徐踱步,时而看到不错的样式,略微驻足摸了摸衣上的面料,遂又略微失望地摇了摇头。
待走到一件淡紫的撒花洋绉裙前,她不由得停下脚步。
这衣裙外套薄蚕纱衣,阳光的照射下那纱衣泛着灼灼金光。这等细腻的层色,定是上好的手艺将一根根蚕丝极细拧制而成。
而那裙摆更是轻盈柔顺,清风徐来,飘飘然恍若仙衣。
最特别的还要属那腰间的梅花络,清雅脱俗,精美生动,恍若梅花落雪,看着就似有甜甜的香气扑面而来。
就是这件了!
冷清菡看到这衣裙似是一只小兽锁定了猎物般,满意地点了点头,唇间不由得勾起一丝笑意。
不一会儿,便见伙计扛着用麻绳系的极其规整的一个布包从内间走了出来。
边走边向着冷清菡陪笑道:“让姑娘,久等了,这布包,略微有些重,姑娘看是要......”
由于肩上压着重物有些扯嗓子的原因,伙计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
桃衣女子似是早就看出了他想问什么,面纱下的樱唇动了动,
“劳烦您先帮着送上门口的那辆马车交给车夫,我还想挑件衣裙给身边的这位姑娘,先辛苦您了。”
说完,面纱上的一双明眸朝隐香的方向看了看,向伙计略微示意。
“好嘞姑娘,劳烦姑娘您先等着,小的快去快回。”
伙计毫无怨言地扛着肩上的布包,两脚原地蹦了一下颤了颤身,用一股子冲劲让肩头的布包更稳当一些,遂略微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心中感叹着三伏天真是热,遂又勤勤恳恳地小碎步往门口的那辆看着贵气十足的马车送去。
潇湘馆毕竟是他们彩绣阁一个长年协作的大客商,又是这京城中往来客人最多的一等青楼。这几年来他们与潇湘馆交易颇多,彩绣阁也算是沾了不少的光。
掌柜的临行前特意叮嘱过他好生接待潇湘馆来的贵客,不能出一丝差错,他自是孳孳不倦,不敢不用心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