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再客套，凌白溪只是躺在沙发上，双臂张开，闭着眼也不管偌丽离去的脚步。肯定是管不住她的，她那样坚定的语句都能说出，那可不是凌白溪轻易能劝得了的。况且从偌丽的角度来看，她的确没错。　　　　窗户在刚才的打斗中被弄得七零八落，微风吹进房间，吹的人昏昏欲睡。不合时宜的清冷声音打破这宁静的片刻，不知何时甩开薇尔钳制的斯莱特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这乱凌乱的场景没做反应，只是倒了杯白葡萄酒给眯着眼半醒半睡的女alpha。　　　　“斯莱特大人对偌丽真是大手笔，出得起这么高的价钱，我都自愧不如。”凌白溪睁开眼对着斯莱特点点头，她只听闻薇尔说这大臣是群臣之首，洛裴思德陛下依旧不做态度。她也不想搅和，就如实陈述了一番，语气没有丝毫挑衅和嚣张，相当平和。　　　　“哪里哪里，全靠陛下成全。”他也就给自己倒了一杯白葡萄酒，笑着抿了一口，这两人风轻云淡的对话与这里散乱一地的家具不符合，可他们都做出没看到的样子。反正又不是他们收拾，斯莱特不提，凌白溪就更不做表示。　　　　“斯莱特大人您也知道，omega是不能进这里做事的。您这是给自己找麻烦？”　　　　又是一杯白葡萄酒下肚，他扯了扯嘴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想必也知道，那偌丽还要负担她弟弟的费用，我不帮她，恐怕没人愿意帮她了。”斯莱特这幅悲天悯人的态度和做派让凌白溪赶紧喝了一口葡萄酒压压惊。　　　　“大人这样的做派，难道真的不是因为偌丽长得像薇尔？”　　　　“当然不是！”斯莱特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急，他又笑了笑，摇着头说，“长得像的人那么多，谁知道她和谁长得像呢？薇尔那个大众脸，也没什么特别的。”　　　　凌白溪不赞同地摇摇头，“不，偌丽现在的样子银发脸小，无论是怎么看，都是薇尔十年前的模样。呵呵，我就是说说，毕竟我也不知道薇尔十年前长什么样。”　　　　可是谁都知道斯莱特是捡了薇尔回来的人，薇尔之前什么样他肯定最清楚。不过疯传那个时候他对薇尔管的很严厉，不准她出去，不准她交朋友，严禁她喝酒。直至薇尔翻脸走人她最大的人脉圈都是斯莱特给的。　　　　斯莱特脸色果然有变化，他挑眉想看看下一步她会做什么。凌白溪也打起精神，与他对视。　　　　两个alpha可没什么好谈的，他们都没有释放信息素，可那气场逼得服务生硬是在外面不敢进来收拾残局。　　　　凌白溪先松口，“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问问你。你会把对薇尔的感情加在偌丽身上吗？她们长得这么像…”　　　　“不会！”斯莱特今天第二次失态，他干咳一声，掩饰一股莫名的情绪，“薇尔是薇尔，偌丽是偌丽，就算长得一样我也不会弄错。再说，我又不是不讲理，薇尔做的事怎么能让偌丽承担呢？”　　　　斯莱特说着就尾音上扬，危险的情绪在他的话语间游走。　　　　凌白溪并非说笑，她很认真的点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对！”　　　　夜幕时分，外面微风势头增大，晚间的天气略微带着冷意。同为alpha，话题除了omega也没什么可以细说，这两人也不是一路人。他们各自打着哈哈，然后道别一番。本来凌白溪是想开口问问薇尔做了什么能让他这么大方告诉偌丽的消息，可斯莱特那老奸巨猾的笑容实在不像是能说出什么有价值回答的人。　　　　紧紧裹着外套，埋着头的站在A-1的门口。时言也不看这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也不像在等谁，可就是不挪动脚步。有的行人故意调戏他狠狠撞了他的肩膀，可他都不搭理。灰暗的神情，委屈的唇角，时言皱起的眉头倔强又揪心，看这么个楚楚可怜的omega站在这里，他周身的alpha信息素爆棚，就有那么多人只等他稍微离开这地方一点就下手。　　　　“嗯？怎么了？你怎么不回去？”凌白溪刚出门就看见他就在这儿傻等着，如果他有尾巴，现在一定是下垂的。　　　　“哦！您，您出来啦？！我在等你！”时言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后立刻抬眼，他张开嘴角露出小虎牙，眼睛都要眯成了一条缝。如果它现在有尾巴，一定在摇摇摆摆，雀跃不已。　　　　“哦？你不想我出来？”难得调笑一下时言，凌白溪也由着自己的好心情顺着他说下去。她这温和的表情让时言看呆了，他鼓起腮帮子，狠狠地摇摇头。　　　　“你，真的像我家的胖球。”凌白溪眼神说到这里都温柔了，她脱下自己的外套随手披在时言身上，“天冷，披着吧。”　　　　时言的瞳孔慢慢放大，表情有瞬间的呆滞。他周身的信息素都被凌白溪的味道强硬地覆盖掉，那么多人不怀好意地打探都不及她一个人的信息素厉害。冷风吹过，时言双腿到底还是因为她这举动微微发软。　　　　“凌将军，我喜…”　　　　“回去再说。”　　　　没有丝毫犹豫，凌白溪极其精准地在他说出告白这种话之前打住了他。可身后的人却心血来潮一样非要说完，他鼓起勇气拉住凌白溪的手臂，执着地盯着她，“很久很久前，我就喜欢你。”　　　　还是说了。　　　　刚才的好心情不瞬间不再，形形色色的路人对他们的上下打量也越发放肆。凌白溪只觉得心累，她带着时言回飞船上，一遍驾驶一边考虑怎么开始这个话题。　　　　天色越暗，她的心情也越阴郁。窗外的飞船飞驰如同她脑海的走马灯，那一幕幕的不堪又纷纷上演。各怀心思的开头，匆匆收场的尴尬，原本以为不会再被提起。　　　　“感情不能叠加，就算我和你的凌将军长的一样。”凌白溪怎么都不想去撒谎来敷衍时言干净的眼神，她淡淡的声音在他们之间狭小的空间激起一阵涟漪。“我来这儿的时候，就是那个战场。很抱歉，你的alpha不是我，你真正喜欢的人已经战死，我不能回应你的感情。”　　　　时言听到这句话胸口起伏巨大，他紧紧抓住座椅，似乎在极力消化这个消息。没有想象中的怒气和质问，凌白溪什么都没听到，她侧头看了看邻座的时言，只见他双眼通红，努力咬着下唇，脸上表情复杂又惹人担忧。　　　　“我就猜到是你…”他的声音太细，以至于凌白溪专注驾驶时没有听到。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关系，只能认真又恳切地说，“很抱歉，我对你的态度不甚友好。不过我也知道感情也不能这样不讲道理，我向我之前对你的态度道歉。”　　　　这样的言辞把时言刚准备说出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硬生生挤出另外一句，“没事。没事。”他的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没事，只是呆愣着不说话，这么安静的氛围让凌白溪稍感不自在。　　　　“你不问问我从哪儿来，你打算向陛下凑明这件事吗？或者说你有什么打算。”没有丝毫威胁的意思，凌白溪都有点忐忑，不管怎么说这事虽然不是她刻意做的，可是还是时言吃亏得多，他这幅委屈巴巴的样子总让凌白溪有种负罪感。　　　　“没关系。”时言注意力不在这里，他哼笑了一声，“凌将军都不在了，你是谁不重要。担任好你的角色，别让陛下伤心，毕竟我们的星球还需要一个威名赫赫的将军。”　　　　他生涩有断断续续的语调告诉凌白溪他可能并不适合说真的冠冕堂皇的话，看起来一点熟练感都没有。　　　　“反正…真正的凌白溪将军喜欢的也不是我。”时言垂着眼皮有气无力的样子让凌白溪有点担忧，她还真没看过这么没有精神的他。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声音太小了！　　　　“那你对我的态度不好是因为什么？”　　　　“因为一个旧相识。”看了看他依然有气无力的样子，凌白溪又加了一句，“不过你性格比他好多了，你也比他可爱得多。”　　　　并没有什么表示，时言更加沉重地喘了口气，“谢谢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