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津的手还悬在空气中,尴尬地放下,
心底的微妙散去,只剩下两个大字:丢人。
是真的很丢人。
“钟晴姐姐很穷的,你跪下也没有红包的。”
女人这才像是看到他,道:“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吧,我没钱给你的。”
人群中传来毫不掩饰的笑声。
齐津改跪为坐,盘腿坐在地板上,他尝试转动手腕,刺痛传来,他忍住表情不变,调侃道:“你都不看电视的吗?我这是求婚。”
小男孩眯着眼睛,纠正道:“电视里求婚时单膝的。”
“我觉得双膝比较帅。”齐津死鸭子嘴硬。
小男孩还想再说些什么,被他口中的钟晴姐姐捂住嘴:“回去了,出来够久了。”她看着地上的人,点了点脑子,询问:“需要去医院吗?”
齐津依旧不动,钟晴也不多嘴,陈朝湛拨开人群,人群中的焦点,坐在地上不动,大步走过去,蹲下:“刚是你摔了?”
疑问句,带着幸灾乐祸,还带着讥讽,脸上明摆着写着一句话:给你这么好的机会,你还能这么浪费?
只要不承认,就不是他摔了,齐津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没有,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
他身上沾着薄薄的灰尘,颇为狼狈,与他脸上的风轻云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齐津忍着痛,双手插兜,对着周围还没离开的人道:“没什么好看的了,在看我就要收费了,毕竟我这么俊的脸是吧!”
周围的人散去,有几个妇女结群离去,有个穿红衣衫微胖的女人走几步,回头看他一眼,嘴里嘀咕着:“这么俊的小伙子,怎么就脑子不正常呢!”
“喂,我听见了,我脑子没问题!”齐津冲那人喊道,也不知道这么大声到底是解释给谁听。
大概是背后说人被听见,又或许是怕傻子还有攻击力,微胖女人扯着好友,往前紧了几步。
已经走远的小男孩,不知为何突然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齐津只觉得莫名其妙。
裤兜里的手腕被人抓出,吸引了齐津的全部注意力,他想把手抽回来,却使不上力气。
“没骨折,应该就是摔了而已,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陈朝湛松开他的手腕,问道。
齐津不语,沉默的拒绝。
陈朝湛不死心,继续问:“真不去?”
“不去,让我死在这破地方吧!”他咬牙切齿。
“阿津,你这次闯的祸太大了,你大伯现在处于升职敏感期,齐爷爷只是想让你避避风头而已。”
齐津脸色微变,骤然低头,然后轻声问:“你也不信我吗?”
陈朝湛哑然,顿了会,道:“我信。”
齐津抬头,露出少有的正色,他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只无力地开口:“我再怎么混,也不会做那样的事。”
陈朝湛抬手,拍拍他的肩:“会过去的。”
齐津眼里的微弱的光散去。
会过去的,所有的人都会把这件事抹平,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没有人真正关心,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他做的,没有人想要知道真相。
他们只想快速把这件事翻篇。
想通之后,齐津挑了挑眉:“那就叫老爷子快点解决,我最多呆一个月,不然我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逃跑计划彻底落空,接受,也不可能接受的。
腿长在他身上,倒不如先安了家里老头子的心,过几天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跑路。
想通之后,齐津也就坦然接受了,他手掌朝上,伸出受伤的手:“生活费。”
陈朝湛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神情变化莫测,最后低声骂了句:“草,一分钱都不给?”
这他能呆?老头子是疯了吗?
他转身就想跑,不远处的几个人比他动作更快,大步向前,压住他的肩膀,原本就受伤的手传来钝痛:“痛啊!”
齐津叫痛的声音很大,但随风传了几米就消散,被镇上的热闹淹没。
已经走远的宁致远手里拿着个汉堡,啃了一口的缺口露出看起来并不新鲜的生菜。
他咽下嘴里的东西,嘴角还有沙拉酱:“这就是你叫我绊倒那人的谢礼?”
钟晴从兜里掏出纸巾,对折,擦掉宁致远嘴边的沙拉酱,沉默不语,步子比之前迈得更大。
宁致远小跑追上去,嘴里喋喋不休:“你认识他?”
“有仇吗?”
“还是看人家长得帅,想故意搭讪?”
宁致远心底好奇,追着钟晴问个不停,钟晴走到电动车旁,突然停下,弯腰,低头道:“不认识。”
一本正经的神情,倒也看不出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