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女装也看不出来,都是灰扑扑的料子,不过就两套,另一套那么大,一看就是那个‘爹’的。
看起来自己这副身子之前是落水被救起来了,不过大概是没有救回来,所以才有自己穿越过来这回事儿。
黎湘虽然觉着有些荒诞,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除了有些舍不下娇娇和明月,她对现代还真是没什么好留恋的。现在这副身体瘦是瘦了些,但她不疼了!
天知道每天的胃疼有多折磨人,能摆脱胃癌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儿。
既来之则安之吧。
黎湘换了衣裳还是觉着有些冷,干脆把那套大的也取出来盖到了身上。她有些累,头也有些晕,靠在船壁上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外头的黎江送走帮忙的两个朋友后,姜水也熬好了,结果船舱里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喊了女儿几声也没有人应,掀开帘子进去一瞧吓得心跳都快停了。好在探了气息后发现女儿只是发热昏睡过去,他这才稍稍放了点心。
不过,发热也不是什么小毛病,得赶紧回家熬药才是。
倒不是黎江舍不得拿钱带女儿去看郎中,实在是兜里没钱,家中又有病妻,今天卖鱼赚的几个子儿买了米粮还要抠下一半来去还钱。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没用。
黎江有些沮丧的摇着浆将船划回了家。
正在屋前晒太阳挑豆子的关氏背对着门口的江流挑的认真也就没有发现自家的船已经回了,等听到动静回头一瞧,宝贝女儿居然是叫丈夫背回来的。
“当家的,湘儿这是怎么了?!”
“发热了,你别慌,去把我采的那些退热的草药拿出来。”
黎江将女儿背回房间,转身拿了药和陶罐就去煎。小门小户的没什么余钱,普通病症他们都是自己采了药再拿去问问行脚郎中能不能用。附近山林众多,良药也有不少,这么些年普通的病症黎江已经会自己配药了。
‘,’
热滚滚的一碗汤药下肚,床上的黎湘热度很快就褪了下去,只是大概是累了,一直睡着没醒。不管怎么说,热褪了就好,夫妻两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情去做点吃食。
黎湘昏昏沉沉睡着,似梦似醒的看完了一个小女孩儿的一生。
她也叫黎湘,是一个土生土长渔民的女儿。三岁之前家里条件还是挺不错的。有条家传的小渔船,爹娘又勤快,一月刨开家用也能挣上百来铜贝。在她上头还有个大哥,长她两岁,十分疼她,爬树摸鱼有点好吃的都会带给妹妹。
可惜在小丫头三岁那年,她娘带着大儿回娘家坐的船翻了,寒冬腊月的水里都是人,乱七八糟的都拉上岸后才发现少了一个。
黎湘的娘救上来的晚本来就落了病,又没了儿,大悲之下身体也跟着垮了。之后十年里都是病怏怏的样子,每月都要吃进去不少的药钱。
一年年下来,原本还算宽裕的家里自然拮据起来。渐渐长大的黎湘很是懂事,加上她的水性练的好,早早便代替了她娘的位置跟着她爹出去捕鱼。今日便是拉网时候儿有条大鱼,她一时心急没稳住身子反叫水里那鱼挣扎间给拽了下去。
天寒地冻,落水又叫渔网给缠住了脚,要不是她爹和路过的两个叔叔相救,还不知道要被那条鱼拖到哪儿去。
可惜,那个小女孩儿没能救回来。
看她这一生,倒是和自己恰恰相反。
她虽从小吃苦,但有爹娘疼爱,自己虽从小生活富足,却没有一个真正的亲人温暖。
真是,造化弄人。
黎湘眨巴眨巴眼,清醒过来。
小姑娘才十三岁,又常年劳作,难怪瘦瘦小小的。现在她没了,自己却到了她的身体里。
以后……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把实情告诉外头的夫妻两时,屋子里的门帘一动,关氏拿着条布巾走了进来。
“湘儿,醒啦!”
关氏欢喜的很,坐到床边将女儿上上下下的瞧了遍,心疼的摸了摸女儿的额头。
“不热了,定是好了。来,坐起来,娘给你背上垫个布巾,刚刚可是出了一身汗呢。”
许是身子弱的缘故,关氏说话声音也是柔柔弱弱的声调,听着就格外温暖。
黎湘听话的坐起来让她垫布巾。
小女孩儿的身体瘦瘦小小的,衣服拉上去一点点,看到的都是骨头。关氏红着眼把布巾垫上去,一转头就掉了泪。
“湘儿……娘对不起你……”
若不是她身子不争气拖累了家里,如何能叫女儿这样小的年纪跟着上船劳累。这些年家里一年到头也不见什么荤腥,好好的女儿竟叫她养成了这样!
可她又舍不得死。
关氏也曾想过,就从家门口这条江跳下去一了百了,再不拖累丈夫女儿。可她回回都退缩了,她舍不得这么好的丈夫这么乖巧的女儿。甚至她还抱了一丝丝希望,希望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儿子一面。
毕竟谁也没有真正见过到儿子的尸骨,她总觉着儿子肯定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