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匪的声音不大在安静空旷的曲棍球场上，却清晰地传到了陈小娴的耳朵里，她得意的表情瞬间变成错愕。

“怎么可能”陈小娴全身上下都在颤抖脸上表情逐渐由错愕变得扭曲，声音也因为发情期的原因变得婉转起来。

草地上另外三个p更加疯狂地朝她扭动而去。

顾匪却始终无力地趴在顾卿卿身上，喉咙中又发出一阵痛苦的干呕。

顾卿卿急忙扶着顾匪又往后退了一点同时她摸进顾匪的兜里，想要将手机摸出来报警。她身上没有抑制剂，只有打电话叫人才行。

可是顾卿卿手指刚移到顾匪腰侧，就被牢牢地捏住手腕。

顾匪此时的力气大得惊人，顾卿卿没有觉得害怕反而心疼地轻叹一口气，忍着手腕的疼痛，将手指伸进兜里探索着。

“好难闻”顾匪呜咽着本能地抓住顾卿卿的手想要离她更近一些脑袋也埋在她的肩膀上，贪婪地吸着她身上的气息。

只有这里只有顾卿卿身上，才没有那股难闻的信息素的味道。

顾匪整个人几乎都挂到了顾卿卿身上。纵然如此脊背处还是因为陈小娴信息素的刺激一阵一阵地痛苦痉挛着：“难受呜好恶心”

顾卿卿一边轻轻拍着顾匪脊背安抚她，一边用手指夹住手机，将它从兜里拖了出来，艰难地用手指将手机翻个面低下头去准备拨紧急联系电话。

然而手指翻转手机的动作太大，顾匪本能地放开顾卿卿的手腕，朝她的手指处探去。

顾卿卿感觉到手心的痒和热，动作倏地怔了怔。

“啪嗒。”

手机掉在草地上。

十指相扣。

顾卿卿的手指是茫然地张开的，顾匪紧紧地扣在她的指缝里，捏住手背。

与此同时，陈小娴那边也发出诡异的声音，那三个p已经爬到她身边，被信息素刺激得完全失去了理智。陈小娴表情扭曲，看不出是厌恶还是喜欢。

就连感受不到信息素的顾卿卿，也被眼前的画面刺激得一阵反胃。

她努力带着顾匪弯下腰，想要去捡手机，偏头的同时，嘴唇却不经意擦过顾匪耳侧。

“唔，痒”顾匪含糊不清地咕哝一声，本能地在顾卿卿肩头蹭着，痛苦的表情都减轻了不少。

顾卿卿却感觉，她的心也痒了起来。

差点有点站不稳。

“就在那儿！快快！”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声音，之前五班那个体育课代表竟然喊来二十多个学生，朝这边冲了过来。那些人没受到信息素影响，显然都是b。

刚才还软绵绵趴在顾卿卿身上的顾匪，眼中突然露出凶光，本能地“嗷呜”一声，使劲一扑护住顾卿卿。

顾卿卿本来就有些腿软，顾匪这一扑，她一时没稳住，直接被她护在了身下。

眼看那些人越来越近，顾卿卿也顾不得此刻的羞耻，努力用手护住顾匪的背。

然而想象中的击打并没有到来，那些b迅速将陈小娴和另外几个p拖开。顾卿卿听见五班体育课代表站在不远处打电话：

“喂？警察叔叔吗，我在海城中学”

顾卿卿愣愣地眨眨眼，顾匪感觉到周围人没有恶意，也逐渐松弛下来，趴在顾卿卿怀里，轻微地喘着气。

课代表打完报警电话，缓步走到顾卿卿二人不远处蹲下，内疚地挠挠头：“顾同学，对不起是我轻信了他们的话，我以为他们是曲棍球队的人，实在很抱歉，我会承担相关赔偿的我已经报警了，校医也会很快赶过来，你们还好吗？”

他刚才发现顾卿卿没回去上体育课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所以才喊上班里的b一起来曲棍球场这边看看。

“嗯。”顾卿卿一只手撑起身子，下意识抱紧顾匪的肩膀，淡淡点了点头，“没关系，谢谢你。”

课代表又愧疚地道一次歉，安静退开一段距离。

顾卿卿坐直身子，让顾匪的脑袋枕在自己腿上，不断柔声安抚着她。

如果说刚才的顾匪像没有理智的凶猛野兽，这时就像只可怜的小猫，一点也没有力气地、呜咽着缩在顾卿卿怀里，白皙的脖颈上因为应激出了一层薄汗，尤为惹人怜惜。

“呜”

顾匪无意识地翻个身，头发散开，露出后脖颈上的腺体。明明不是在易感期，却依然红得厉害。

顾卿卿目光集中在腺体上，秀美的眉头蹙起，眸中满是心疼。

顾匪现在应该是很痛苦的，而她的痛苦都来源于后颈腺体上的信息素。

顾卿卿抬头看了一眼。

不远处聚集着很多人，把四个小混混控制住、给陈小娴注射抑制剂、往空气中喷洒阻隔剂忙得不可开交。明明只有十来米距离，却没有人看向草丛中坐着的她们。

顾卿卿鬼使神差地低下头，一点点接近顾匪的腺体。

然后，轻轻咬住。

顾匪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停下颤抖，反而突然呜咽着用力往前挣开，硬撑着直起身子来，痛苦地抱住她的腰肢。

顾卿卿怔住，眸光一点点暗下去。

她在想什么呢？她竟然试图用的方式去安抚应激的顾匪，可是就像陈小娴说的那样，她不是，身体内没有信息素的存在，她的安抚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反而会让顾匪觉得更痛苦。

顾卿卿低头，看见顾匪后脖颈的腺体上，还有一丝晶亮的液体，她正要伸手去擦，不远处的声音却突然嘈杂起来。

“小妹妹，她就是应激的p吧？”几名医生和护士冲过来，蹲在两人身边，熟练地拿出各种针剂。

顾卿卿点了点头，顾匪隐约看见几个白大褂，身体倏地颤抖一下，又将顾卿卿抱得更紧了一些，整个人都贴在她身上，还试图带着她一起往后面躲。

顾卿卿回想起，顾匪好像挺怕医生的，上回脚崴了去医务室时，整张脸都写满了不乐意。

“不怕、不怕”顾卿卿掩住眸中的失落，无比温柔道，“医生帮你检查而已，不疼的，别怕。”

应激期的p往往是没有理智的，只有在信息素的安抚下才会恢复，那几个医生本来都做好了强制地替顾匪打镇静剂的准备，没想到她竟然真听话地呜咽一下，虽然还是在瑟瑟发抖，但没往后边躲了。

医生护士交换个眼神，立刻道：“小妹妹，你能让她把手伸出来吗？我们给她打针。”

听到打针两个字，顾匪又明显地抖了一下，呜咽声也更大了些。

“乖，顾匪，我们把手伸出来好不好？”顾卿卿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顾匪没有反应。

“崽崽匪崽崽，好不好？”

顾卿卿轻轻捏住她的手腕，她猛烈地挣了一下，却又在听见顾卿卿声音的同时，一下子软了下去。

“真乖。”顾卿卿抓住顾匪的一只手腕递给医生，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脑袋，让她缩在自己怀里，“不疼的，一下就好了。”

护士配置好针剂，正要注射时，医生却倏地皱起眉头：“等等，她在易感期？”

“应该没有。”顾卿卿摇头道，“离上次易感期只有一个半月。”

“那她腺体怎么回事？是突然变红的吗？”

顾卿卿仔细回忆了刚才的细节，确定是在陈小娴发情后，顾匪的腺体才变红的。

她简略地和医生讲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包括顾匪闻到陈小娴信息素后痛苦的干呕。医生皱眉思考一下，给顾匪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喂了一片药后，才让护士将针剂注入进去。

顾卿卿全程都牵着顾匪的手。

注射针剂后，顾匪的颤抖很快停下来，她倒在顾卿卿怀里，似是睡着了。

很快有人抬来担架，顾卿卿将顾匪放上去后松开手，没想到又被她抓住手腕，就算是睡梦中也握得很紧。直到上了救护车，都不肯放开。

顾卿卿蹲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看护士在顾匪身上摆弄着各种仪器。

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重病的顾远。

“护士姐姐，她怎么样？”顾卿卿的声音有些哑，眼眶也红了。

护士弄好仪器，笑着道：“你放心，好着呢，应激而已，没事的。不过待会儿得在医院里呆一会儿也可能是一天，直到体内信息素浓度恢复正常，彻底脱离应激状态才能出院。”

“可是她的腺体，为什么在发红？”顾卿卿担心道。

“那是过敏了，刚才我们给她喂了一片脱敏剂，已经没事儿了。”护士解释道。

“过敏？”

“嗯，p的过敏，这病有些少见，一万个p里都难得遇见一例。她还是我遇见的第一个过敏的p呢。”护士大概也觉得有些惊诧，笑着摇摇头，“大概来说，p闻到信息素，尤其是发情期信息素时，会被唤醒性嗯，你上过生理课吧？”

顾卿卿点点头。

护士这才继续说：“会被唤醒性本能，但当一个p对一个厌恶到极致时，在闻到她的信息素后，性本能被唤醒的同时，免疫系统也会开始工作，排斥体内的信息素，从而引发过敏。”

“不过那些p们啧啧。像这个小妹妹一样会过敏的p，实在是太少了。”几名护士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她们虽然没有明说，但顾卿卿明白她们的意思。

p对通常是来者不拒的，几乎没有p能抑制住信息素的诱惑。

可是顾匪却做到了。

顾卿卿仰头看着躺在担架床上的顾匪，看着她们牵在一起的手，眼神愈加柔和。果然就像她最开始想的那样，顾匪，是和其他所有人相比，都不一样的存在。

“除了过敏，这个p小妹妹身体好像还有些不对劲，”护士姐姐回想道，“她以前好像来我们医院看过病，她的p信息素浓度太高，身体有些承受不住，所以才看起来这么小小个的。”

顾卿卿以前也听顾湖泊说过这一点，她不由得问道：“护士姐姐，有什么方法可以缓解吗？”

“目前没有吧不过说不定等她再长大一些，身体再发育一些，说不定自己就恢复了。再或者说不定等她标记了喜欢的，有了信息素的中和，也说不定会好转。”护士推测道。

顾卿卿点点头，将她的话记在心里。

“小妹妹，你们关系很好吧？”另一个护士突然轻轻笑着问顾卿卿。

“我是她的”顾卿卿声音顿了顿，将即将脱口而出的“妹妹”二字咽下去，改口道，“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