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赶紧低下了头,怕陆微认出她来,但又忍不住悄悄抬起双眸。
陆微着了一件蓝衫,正巧,王元昱也着一件蓝衫,看在张氏眼里,直言是缘份,又说这份缘份早在两年前就定下了,陆微颇为尴尬,见了面行了礼,便匆匆离去,张氏见王元昱脸上的笑容,暗忖他是满意的,忙向王元昱赔礼,“阿微这是害羞了,望大将军不要见怪。”
王元昱笑道,“是某失礼了。”
“哪里,哪里,大将军风神般的人物能光临寒舍,是我们陆家的荣幸。”张氏笑言,又看见了那一只活雁惊呼一声,“好大一只雁,大将军真是看中我们阿微了。”
看着张氏几近献媚的态度,静姝暗叹一口气,张氏还是与以前一样,陆方见长嫂如此,很是不悦,陆云见妻子唠叨,甚觉尴尬,轻咳一声,张氏这才退了出去。
而王元昱也未再多留,说了两句客套话,言之会让媒人过府商谈婚礼细节,便起身告辞,最后别有意味的看了陆方一眼,陆家郎君送之出了门外。
待客人一走,张氏又从内室走了出来,笑着看向丈夫,“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他们王家是巴不得有这门婚事呢。”
陆云还未说话,陆方抢了先,“我倒觉得是长嫂巴不得这门婚事吧。”
先前陆方的话便惹哭了张氏,这回又拿话来怼她,张氏伤心又生气,“阿弟这话不妥,我难道不是为了陆家吗?”
陆方想起适才长嫂的态度,哼了一声,“为了陆家?陆家何时沦落到以婚姻为依赖了?”
张氏心里委屈,“难不成阿弟以为,是为了我自己吗?阿弟数年在外,很少回府,又对家里做过什么贡献?你哥哥这些年来被人轻看,不受朝廷重视,你又在何处?可有为你哥哥谋划?阿弟只管自己在外潇洒,你可知家里这些年又是怎么过的?吃不饱穿不暖,一大家子人等着养,阿弟可有尽过半点心”
“够了,别说了。”陆云呵斥妻子。
这一呵斥,张氏更来劲了,她嗖的冲到夫君面前,“我难道说错了吗?这个家何尝不是我一人在苦撑着,家里的一切,你又上过心吗?你一天只知道读书,喝酒,要么拿着破扶尘,整天与别人清谈,你到是谈出一个好前程来呀,若不是凭着这仅余的祖上传下的名声,让阿微寻得一门好亲事,让你以后在朝廷也有几分面子,几个小郎君也有出路,这难道不是光复门楣吗?”
陆家兄弟都是士子,善于辩论却不善于与妇人争论,陆云一时无言,只瞪大着双眼,张氏又将矛头指向陆方,“若不是因为这门婚事,你以为你的阿弟会这么急匆匆的赶回来,还不是为了与王家攀上关系。”
张氏的话让陆方大怒,“长嫂慎言,阿弟这次回来,并非全全因为阿微。”
“哈哈被我说中了吧,我说阿弟,你当真没把陆家放在眼里,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阿微。”
陆方涨红着一张脸,礼仪告诉他不得与长嫂争执,尽管他从来就瞧不起这位在他看来十分低俗的长嫂,于是长袖一甩,愤然离去。
“二弟,二弟。”陆云唤之不得,也不再理会妻子,狠狠瞪她一眼也出了家门。
“好呀,你们都走,走了就别回来。”张氏气鼓鼓的留在大厅不停的抹泪。
门外,陆微将这一切都听进了耳里,手紧紧的捏着丝帕,心里难过心酸,他们在谈论她的婚事,为她的婚事而争执,却没有一个人问过她,是否愿意?
在长兄长嫂面前,她只是一个博得功名的工具,在二兄面前,她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这就是被外界被称之为清流的陆家,也不过如此,没有人真正关心过她,泪水止不住的流下,陆微回到自己的屋子,扑在床榻上痛哭起来。
同时感到心酸的还有静姝,适才再见陆微,她的表现大方得体,或许因为害羞不敢抬头一眼,那应该是即将为新娘的期盼与喜悦吧,难道她真的中意这门亲事?但她又了解王元昱这个人吗?
静姝心里乱成一团麻,若果真如此,那么自己又该怎么办?
纳采之后,陆家与王家结亲的消息己经传开了,陆家迎来多人拜访,特别是陆家的远亲,曾经因陆家败落而疏远,如今也频频上门了,陆云对于这些不能应付,他一向好清名,对于拜访者皆不见,倒是张氏整日应酬,忙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