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俄语说的不太好。”胡易扁了扁嘴:“我是预科新生,刚来莫斯科不久。”
“噢,明白了。你会说什么语言?”
“中国话。”
“嗯...那当然...还有吗?”
“英语也还凑合。”
小胡子摘下帽子捋捋头发:“你等一下,我去找个会讲英语的。”
这间警局人才济济,当班的几名男女警察分别会讲法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和德语,偏偏没有一个懂英语。小胡子问了一圈,把胡易领进一间空屋:“会英语的没在,我已经打电话叫他尽快过来了,麻烦你再等等。”
屋子不大,地板和家具十分陈旧,打眼一看就像是二战电影中的军方办公室摆设,但还算干净整洁。胡易拖过一把椅子坐下,筋疲力尽的靠在椅背上回忆起地铁里的情景。不过他当时几乎全程抱头龟缩,连对方的面目都没太看清楚,实在没太多可回想的。
应对措施过于保守,实在是太保守了,为什么不奋起反击呢!胡易暗自后悔自己没能放手一搏:我应该先搓对面一拳,接着反手给身后一个铁肘,再飞起一脚,然后…然后…嗯,不对,应该调整一下顺序。
他在脑子里按李连杰功夫片的套路把刚才那一幕反反复复自导自演了好几遍,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期间只有一个警察在门缝里露着小半张脸打量了自己几眼,根本没人进来跟他搭话,似乎已经忘了还有人坐在这间屋里。
俄罗斯人办事儿就是不靠谱。胡易有些恼火,转念又想:不过今天多亏那警察救了我。否则,嘿,这会儿不知道还有命没有。
又胡乱琢磨了一会儿,一阵强烈的倦意袭来,他连打几个哈欠,合上眼刚要睡着,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皮鞋踩在古旧的木头楼板上,显得格外沉重。
胡易迷迷糊糊睁开眼,一个留着整齐分头的俄罗斯人匆匆推门而入,牛仔裤,皮夹克,看上去不到三十岁。分头风风火火走到胡易身旁,半边屁股蹭坐在桌子上看着他:“中国人?”
“是。”
“学生?”
“是。”
“会说英语?”
“会一些。”
分头看过胡易的证件,俯身用流利的俄式英语说道:“告诉我地铁里发生的事情。”
胡易英语和俄语并用,将自己的遭遇描述了一遍,语法固然是乱七八糟,遇到不会的词还要翻词典,但总算把事情经过磕磕绊绊讲了个大概。
分头皱着眉听完,在屋里快速来回踱了几圈,从抽屉中取出纸笔摆到胡易面前:“听着,我需要你将刚才所讲的内容写成一份控告书。”
“啥玩意儿?”胡易没听明白。
“控告书,用来控告他们。”分头解释道:“法院,法庭,法官,明白吗?”
“哦,控告。”胡易点点头,犹豫道:“可是我没打算告他们,我只想赶紧回家。”
分头喉咙动了动,走到胡易身前叉起腰:“听着,这种案件警察没办法追究他们的责任,只能由你亲自向法院提起控告。”
“他们在莫斯科地铁打人,莫斯科警察没法处理?那就是你们的问题了。”胡易对分头所说的司法程序一窍不通,只以为他在推卸责任。而且这人说话虎了吧唧的,远不像小胡子警察那样亲切,于是口气也不自觉的生硬起来:“我身上有伤,在这里坐了半个多小时,现在又累又饿,没力气写字,只想回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