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瞧见外男,虽说年岁还不大,但是第一件事指定是要后退的,可是眼下谢令姜反而鬼使神差的伫立在原地不动了。
眼前这个少年,这个正望向自己的少年,这样的一张脸,可是为什么会在此时遇见他呢?
阮遥集。
永和九年暮春之初,她才会在三叔兴办的兰亭集会上遇见阮遥集。
可是眼前这个少年,分明是阮遥集。
永和八年的初春,上元节的前一天,怎能遇见阮遥集。
因为她的重生,所以历史的轨迹开始变化了吗?
阮遥集一眼就瞧见在模糊的暮色的边际,在那青砖黛瓦之下伫立在那的少女,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谢长安。
引路的仆从是谢三叔手下的常山,眼下正道:“三郎君对思世子和阮郎君的莅临颇为欣悦,特地嘱托让大家也见见您二人。”
司马道生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景色,一边感慨着:“簪缨世族,陛下恩赐的牌匾不负所形,你说是不是啊?遥集。”
可没成想,阮遥集此时居然在看什么?司马道生便循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可是暮色里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应该没有多大年纪,是府里头的哪个女郎?
“非礼勿视。”
司马道生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阮遥集就走了两步,挡在他身前,阮遥集虽然今年十四岁尚未满,可长得却格外高挑,司马道生只能吃瘪,有些愤愤不平,不要自他看,那你自己看个什么劲?
谢令姜这时才如梦方醒一般,转过头提着裙裾,就朝着祖母家家所在正屋去了,不过倘若要是知道,这俩人就是为了祖母大孙氏而来的,谢令姜恐怕不会这般自投罗网。
大孙氏看着自家孙女儿,“五娘好了没有?”
孙嬷嬷声音里满是温柔:“大家,三郎君那里派了人过来,说是会稽王世子,阮小郎君要来拜见您。”
谢令姜立刻就僵在那了,她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于是仰起头来看祖母。
大孙氏笑着摸了摸她的鬓发,“你七岁还没满呢,用不着避嫌,回头你们还要去族学里读书,了不得还要见面的,喊一声世兄就是。阮小郎君,更是你的表兄,兄妹则个,没什么好避嫌的啊!咱们这不比建安,你们都还是孩子。”
谢令姜只好点了点头,然后非常乖巧:“那长安为你们倒茶!”
司马道生和阮遥集一同走进来,虽然司马道生很具有会稽王令德雅望,美风雅容之姿,世人称赞其父司马昱湛若神君,会稽霞举。
但是大孙氏还是一眼看到了阮遥集,见他年少华貌,昳丽如霞,如触琳琅珠玉,他身长七尺八寸,容止出众。可谓是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谢令姜默默的想起来诗里头描绘美君子的句子,她尚在屏风一侧倒茶水,心里头不觉有些怦然。
她虽年岁不大,可毕竟经历的前尘旧梦,单单只做小儿看待,却也是不可了。
何况她或深或浅的认识到,上辈子她心里究竟还是藏了这样一个人的,阮遥集,如同他名字一样好看待郎君。
“道生见过太常卿夫人。”
“遥集拜见祖母大家。”
谢令姜手差点就抖了,虽然经历过良好礼仪的培训,可是也从未想到过,阮遥集这次居然直接称呼祖母为祖母大家,这不是和他们兄妹几人都一样称呼吗?
谢令姜究竟也不记得年幼之时阮遥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了?
不是说他素来严肃,落落穆穆,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自然是风尘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