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的烧退了,两位太医重新请了脉,又拟了方子,这一番折腾,反倒把陆簪缨弄醒了,她本就警觉,嗜睡不过是因为怀孕的原因。 只是睡的浅,腥风血雨里走过来的,有哪个是在这种环境不管不顾就能睡下的呢? 那边众人见陆簪缨醒来,慌忙行礼,另外的三位庶妃也在一旁坐着,见到陆簪缨醒了,连忙起身:“给淑妃娘娘请安。” “都起来吧!”陆簪缨轻声说道,这边就有撤了盖在陆簪缨身上的软被,又服侍陆簪缨穿上了鞋子。 这边扶着桑柔的手下了炕,那边就有人端着水盆等物过来了,一阵梳洗,又有人捧了铜镜胭脂等物过来,天知道一个男人的寝殿里如何会有这样的东西。 又是一番梳妆,丹儿为陆簪缨重新整理了发髻,又簪了两只银嵌珍珠的簪子,带好华胜,丹儿刚刚要为陆簪缨戴上流苏就被拦住了。 “这般就好,不必太过繁复。”满室安静,只听得陆簪缨淡淡却又温柔的嗓音,丹儿听了,怔了一下,行了礼,退下了。 这时,桑榆走上前来:“主子,天色已晚,梦洁姐姐炖了一品燕窝粥,另有几分小菜,现已送来,您可要用些?” 陆簪缨看了看殿里的西洋座钟,点了点头,对着另外三人说道:“你们三个也回去用膳吧!这边儿不宜人多,明儿再来伺候。” 说完,又对着桑柔说道:“传几副肩舆,送三位小主回宫。” 桑柔行礼应是,就出去对着门口的小宫女嘱咐了一番,这边三人又是行礼谢恩,方才不情不愿地退下了。 见人都出去了,陆簪缨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命人打开了最那边的窗子,又命人放下帘子挡住风,这才觉着室内凉爽了一些。 这边就有人摆上了菜品,陆簪缨就这小菜吃了半碗燕窝粥,就放下筷子,下了地,自然就有小宫女拉开了帘子。 陆簪缨看着殿内除了自己带过来的人以外仅剩的几根独苗,嘴角恨恨地抽了抽,这康熙的身边可真是跟筛子似的,谁的人都有。 走了进去,探了脉,觉着脉息平稳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可不能因为自己扑哧扑哧的小翅膀把这个千古一帝给作没了,那罪孽得多大呀! 心里正寻思着,就听见一道微弱的声音:“水……水。”陆簪缨听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让人端了温温的开水来。 又把康熙馋了起来在身后加了两个靠枕,本来就是举手之劳,陆簪缨不介意在皇帝面前买个好。 而此时呢,康熙看着自己身边唯一一个活人,神色痴迷,年轻嘛,您们懂得,这边陆簪缨递上温水,康熙接过,端起茶杯。 陆簪缨见到他痴迷的眼神,笑了笑:“陛下快喝吧!水是温的。”然而此时,某皇帝的内心是:哦我的天安,女神说话了,哦,女神的声音好好听。 没错,人家一孕傻三年,他一病傻十年。陆簪缨看着好像已经傻掉了的康熙,嘴角恨恨地抽了抽,拍了拍康熙的身子。 “陛下,陛下。”康熙这才回过神来,端着手中的茶盏喝了一口,哪成想喝到的是白水,刚要骂,就听到陆簪缨的声音。 “陛下偶感风寒,肺脉有损,还是不要喝茶的好,这白水解渴,陛下喝些也好。” 康熙不由自主的又喝了一口,感觉也不错,这才点了点头,把一杯水一饮而尽。 陆簪缨见了,亲自接过茶盏,拉开帘子,递给外面守着小宫女,又嘱咐一旁的乾清宫大宫女。 “你去把炉子上温着的冰糖燕窝端来,再有,去小厨房催催,看本宫嘱咐道雪梨味儿的糯米糕怎么会还没好。”陆簪缨轻声细语地说着,佩尔听了,行了个礼,出去了。 陆簪缨又回身进了内室,康熙正一言不发地看着床榻的顶端,见陆簪缨回来,笑了笑:“这几日辛苦延宁。” “臣妾不辛苦。”哼,照顾你两下又不会少块肉,还能刷刷好感度,这么好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然而,康熙又不知道陆簪缨心里在想着什么,对比一下后宫的那几个火辣辣一言不合抽鞭子的还有那些个闷葫芦。 瞬间就觉得陆簪缨浑身上下都冒着天使的光芒,当然他不知道天使是什么。 这边有人端了陆簪缨嘱咐的食物上来,有人摆好了小小的桌子,陆簪缨亲自把两样餐食端到桌子上,挥挥手,那人便退下了。 陆簪缨把东西摆好,笑了笑,说道:“这是早就炖好在炉子上温着的冰糖莲子燕窝汤,这是臣妾特意嘱咐小厨房准备的雪梨糕,您尝尝。” 康熙接过陆簪缨递过来的勺子,自己端起了碗,吃了两口,又把点心吃完了,看起来点心到是比燕窝汤更得他心。 陆簪缨笑了笑,燕窝汤里的莲子是去了外皮只有芯儿的,苦极了,冰糖又没有多少,喜欢甜食的康熙能喜欢才怪。 见康熙用完,就让人进来把东西撤了,服饰康熙睡下,那边桑柔早早地管梁大总管要了干净的被褥在房间紧那头的炕上铺好了。 桑柔等人服侍陆簪缨卸了饰品妆容,又留了几人守夜,剩下的几人就回了荟芳园,陆簪缨就这样在那里将就了一宿。 第二日起床,早早就要小宫女捧了衣衫首饰过来,都是早上送来的,一整套的天蓝色长裙,外面配着水蓝色镀白边的单层小袄子。 梳着圆髻,簪了两只银簪玉钗,只是不失规矩,到显清雅之态,康熙见了眼前一亮,既然来另外三人到了,倒也不必事事都让陆簪缨伺候。 故而,陆簪缨只是在外间坐着,不时搭把手,平时端着医术,一日十几次的探着脉息,删减着方子,挑着最合适的。 如此,一天天的日子过得到也快,眼看着康熙就要好了起来,陆簪缨坐在床边坐着刺绣,康熙在床上看着书。 不知何时,康熙放下了手里的书,仔细地端详着陆簪缨的容颜,只觉着越看越合心意,不由得笑了笑,回想这几日,这人侍奉汤药,照顾仔细,可见用情至深。 又想起前两日的吩咐,不由得笑出声来,作为帝王,即使不能给她她想要的,那就给她最好的。 康熙何曾知道在他眼里,最好的,就是陆簪缨最想要的,而在他看来,陆簪缨最想要的,恰好是陆簪缨最不屑一顾的,或者说,二人从某种意义上看来,是同一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