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简儿也喜欢诗词歌赋一类,你多来宫中走动走动,多与简儿熟悉一下,简儿没有什么知心朋友,你也多陪陪他。”苏玉阑一脸“皇帝太寂寞,我全是为了皇帝好”的样子,若是让温珞辞看见,准得恶心吐了。
温珞简闻言十分诧异,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这将近十九年来竟喜欢诗词歌赋?他刚想反驳便被一记凌厉的目光给打断。
他暗暗攥了攥藏在袖子里的拳头。
“哀家年纪大了,经不得折腾了,两个年轻人好好聊聊,哀家就先去歇着了。”苏玉阑由太监搀扶起来,拖着及地的裙尾从大门离开。
“恭送太后。”
送走苏玉阑之后,温珞简本就没什么胃口,厌厌地给自己灌了两杯酒,彻底是当孟菀菀不存在。
孟菀菀不知所措,心里有些委屈,之前总是待在府里,并未接触除府内人之外的男人,她更不知道怎么与男人相处,她也没想过要嫁人,但只要一想到太后手里掌握着自己娘亲的性命,孟菀菀就不得不与温珞简相处试试。
她鼓起勇气,给自己斟满酒,来到他身前一鼓作气道:“这杯酒,民女敬陛下一杯。”
孟菀菀并不是温珞辞那般整天在外游荡好酒之人,说实话她在进宫之前也从未碰过酒,以前也全是以茶代酒,一股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将孟菀菀呛得不停地咳嗽,本来红润的小脸此时憋得通红,那辛辣的感觉忽然就钻进了五脏六腑,狼狈又好笑。
温珞简见状,唇角微扬,其中含了几分讥笑和凉薄,他将自己的杯中酒一饮而尽,将杯子倒过来,意思是自己喝完了,算是礼貌地回了她,并没有再说什么。
孟菀菀碰了一鼻子灰,此时殿内只剩下她与温珞简二人,二人都不说话显得殿内格外安静,所以温珞简将杯子磕在桌子上的声音格外响,将她吓了一跳,她咽了一口口水,又怕惹恼他,又怕太后那边不满意,两边为难。
“听说过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的故事吗?”他突然开口。
孟菀菀见他突然提到这个,并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有些疑惑地点点头。
“人们时常用这句话比喻环境变了,事物的性质也变了。但朕觉得,这句话除了平常的意思,还有另一层含义。”温珞简顿了一下,伸手为自己又斟了一杯酒,接着淡淡一笑,“朕倒觉得这橘本在淮南生长得好好的,偏要给它栽到淮北去,结果结出了又小又苦的枳。若不强求它生长在自己不适合的地方,不过不属于它的生活,那它不还是那个甘甜的橘吗?由此可见,有些东西,强求不得。”
孟菀菀听后眉心微动,脸上露出了复杂又纠结的表情,抿了抿小巧的丹唇,攥了攥自己的衣角,忽然鼓起勇气抬起头来斩钉截铁地道:“有些东西,若不强求,连知道合不合适的机会都没有。若是不合适,那便是遗憾,若是合适,正好是因祸得福。”
“好一个因祸得福!”温珞简听后微微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肆意而狂放,忽然又话音一转,桃花眼微微眯起,带着几分威胁,“那么愿你所愿成真,就算不合适,那也永远不会是朕的遗憾。”
孟菀菀盈盈的笑意如一朵纯洁的百合,温润而又淡雅,她垂下长长如帘的睫毛,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她迈着细碎而又优雅的步子回到案前坐下,忽然不知为何感觉心里畅快了许多,连皱着的眉头也松开来。
“来人,把孟小姐的酒换成茶水。”
温珞简话音落下,孟菀菀怔了一会儿,受宠若惊,她淡淡一笑,如三月盈盈的春水,晶莹剔透的翠绿簪子低垂着流转仿佛在幽瞳深处,簪上的流苏随风碰撞,发出泠泠的声响。
二人再没说话,至少把这只是当成普通的饭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