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韫，你要是还气不过，回去把泥人大卸八块也行。”

李启暄哪舍得真把泥人大卸八块，他抓过白子鸿递来的石头扔回了一旁的树根处。白子鸿轻叹一声，用手帕把李启暄手上的灰土擦净，白绢上的茉莉却染了脏污。李启暄把这一幕看在眼中，却不见白子鸿面上有丝毫不悦，他试探着叫了一句子鸿哥，白子鸿也轻声应下。

“子鸿哥……手帕上的茉莉，脏了。”

“李启暄。你觉得是区区一朵茉莉重要还是你更重要？”白子鸿将手帕叠了两叠放回怀中，言辞更厉，“有这般细腻心思不如投于理法。情深不寿，你可曾学过？”

“子鸿哥。你又何尝不是把细腻心思投于情过！”李启暄突然看不惯他这副指人明路的模样，再想起他接受何以归的情谊那般坦然，不由冷笑出声，“呵……为何到我就不可为了？”

“因为你是储君，日后高坐龙椅之上只能凭理法明辨是非。就算于理于法判我当斩，你也不能徇那一己私情。”

白子鸿语罢，李启暄再无反驳的言辞。他想起坤泽纪事中父皇对忠毅公双罪并罚的决断，白子鸿对自己而言，与忠毅公和父皇的关系又有何不同？父皇面前，义结金兰者触及谋逆都以灭门做结，自己又哪来的底气和白子鸿继续叫嚣。

“今日不宜出游，回吧。”

香兰和芙蓉见两人方才吵得那么凶，都不敢上前劝阻，如今听公子说要回，自然是松了口气。只是白子鸿有意负气独行，加快了步子把其余三人都撂在了身后。芙蓉自白子鸿进宫就未曾再见过他闹脾气，看来他也无法像自己说的那样，将细腻心思投于理法。

白子鸿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气李启暄不可教？还是气他自己在李启暄的情意面前只会一味的逃？逃到最后，他竟要颠覆自己告知他的手足情深、相互扶持，将帝王无情亲自教给李启暄，这才最是可笑。

又是一股力道猛地扯住白子鸿的衣袖，将他的外衫从肩上拽落。白子鸿头也不回，只是拽着袖子从身后人手中抽离，重新穿好。那人却不依不饶，伸手去牵白子鸿。白子鸿不想再与他动怒，干脆将手握拳让人牵不成。

“子鸿哥，我在你眼里是不是永远都比不上何以归！”

白子鸿不语，一人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