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无方国的游商偏爱飞鹤和阴阳鱼,我看其他成衣店的绣技都差些韵味,唯独你家卖的梅枝杜若有那番清雅。这便劳烦夫人向庄家说明,小生就歇在前面客栈,伙计去时报白公子就好。”
老板娘似是遇见贵人,将白子鸿所说连连应下后,又亲自将四人送出店门。走远些,李启暄才向白子鸿问起此事的来龙去脉,白子鸿则问他可记得永昌七年盘金镇的异象。李启暄在脑海中翻找永昌七年的纪事,突然灵光一闪,示指一抬张嘴要说,却被白子鸿一指封唇。
“想起来就好。如今络州绣衣商人声名狼藉,再这般下去,有伤坤泽脸面。”
听他一说,李启暄想起近年络州买卖的盘金绣衣金边化石的案子频发,随即点点头。白子鸿也收回手,继续向客栈行进。李启暄则走快几步拽着白子鸿的广袖,小声询问蚕神庙的事。
“子鸿哥,今天我们不去庙里看看吗?”
“不去。今日要是去了,恐怕夜里就不得安生了。而且此事可能牵扯太广,还需从长计议。”
白子鸿提及牵扯太广,李启暄就不自觉想到自己皇叔的所作所为,但他又不敢明着说,怕子鸿哥又想起忠毅公世子的事。伯凤大婚时,李启暄看见白子鸿望向高堂空位的眼神就知道他依旧难以饶恕自己。同样他也庆幸自己没把那缸荷花当夜枯烂的事告诉白子鸿,不然他又要在自己身上多负几条罪责。
白子鸿其实也好奇蚕神庙如今怎么样了,但刚歇在此处的第二日就直奔蚕神庙未免目的太强。若真是李裕乾所为,那此地定还留有他的人。
白子鸿嘱咐小二将午饭送进房里后,带着李启暄回了地字七号房。他将今日买来的盘金绣衣铺在床上,用右手指腹细细抚过摆上的金丝绣纹,又折曲衣摆,但都无异常只好先将衣裳收起。放好绣衣,他转身坐在床边后躺下去,想合眸休息片刻。李启暄看他许是累了,本不想吵他,但小二叫门送菜,李启暄起身去开门,白子鸿也不得不从床上坐起。
两人吃饭的间隙,白子鸿与他说了自己的猜想。李启暄意识到是自己在皇叔的事情上把白子鸿护的太过,这个历了两度死别的儿郎,可不会因自己的皇叔草木皆兵、唯唯诺诺。
“云州有内、中、外三县,云州刺史居于中县,外县又与辟瑞国接壤设关,这内县的盘金镇邻近辉都又远离云州刺史居处,自然管束欠乏,让别有用心之人有可趁之机。”
白子鸿早就夸过李启暄天资聪颖,凡事只需提点一二,他便能自解其惑。他刚与李启暄分析完盘金镇所在之处对始作俑者的有利条件,李启暄便给了他一个近乎完整的答案。
“邻近辉都,以粮易金的事便能传播的更广,而且经辉都百信一传,认定确有此事的人也会更多。这几年过去,只怕那人囤的粮都可与国库粮仓相比了。而皇叔的封地本就是坤泽一大粮仓,况且,他若真在招兵买马,这粮也不会囤下太多,自然不会引人生疑。”
“存韫。”白子鸿停下筷子,看着身边已有锋芒的少年,“坤帝没有选错人,是你皇叔小看了你。”
李启暄垂首干扒着饭含糊的应了一声,他因着白子鸿这句话双目渐渐模糊。这么多年,除了被父皇母后寄予厚望,他还从未得到过一声认可。他本以为这种话会最先在父皇口中听到,却没想到最后是从白子鸿口中说出。
从那个厌恶作为李家笼中雀鸟的儿郎口中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