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轮西沉,白子鸿坐在客堂与母亲一起等候忠毅侯世子的马车,只听勒马嘶鸣,两人起身径直走向府门。世子掀帘而出,由侍从搀扶踩住马凳下了车。
“姊……伯母。”
白子鸿隐约听到他要唤另一称呼,但他后音未出便叫了伯母。白子鸿只当自己方才是听错了,或许他本想先叫自己,但看见母亲在场便先行问安。
“世子车马劳顿,路上辛苦了。房间已收拾妥当,世子与鸿儿也有些日子未见了,便由他引路去吧,我便也不打扰你二人叙旧了。”
梅娘笑了笑,将手中提灯交于子鸿手中,唤了侍从安顿好车马与何府仆从便回了正屋。白子鸿提灯引世子往东厢走,一年未见却也没断过书信,自己手头还有一封写好未寄他已达。
“何以归。”白子鸿总觉得他这名字本无错,可偏是以何做姓氏,还不取字。
“嗯,怎么了?”何以归从他身后走至身旁,缁衣羔裘在他身上到没那种人情决绝的气息。白子鸿引他转进右边长廊,正路过胞哥子鹄的东苑,这才想起桃花笺一事还未问他。
“此次诗会可有准备?”
“尽力便好。况且请柬共发十五帖,天宝书院三甲、九州州试榜首,再下来便是你们白府三凤。”何以归半面映上烛光,唇角微扬显出几分笑意,“我虽以弘州榜首应邀却并非实至名归,榜首不喜人多便拒了这桃花笺。这般也好,我便能得空来辉都与你共住一月……”
“停,后半句就不必说了,别再给我扯出句以解相思之苦。”白子鸿加快步子,只想把这人快些扔去东厢房,免得他总噎的自己答不上话来。
“以解相思之苦,有何不妥。”何以归却不急着追他步子,顺手折了支伸进廊中的红梅拿在手中缓缓念道,“怅望梅花驿,凝情杜若洲。”
“有何不妥?因着有何才不妥。”白子鸿听他还在后面念起南柯子,只得驻足等他。待他走近,才发觉他手中是支红梅不免有些生气,“让它在枝头开着才芳香久留,你折它作甚。”
“为留所爱,万千手段皆不悔。”何以归走过白子鸿身侧,先烛光一步进入黑夜之中。白子鸿不懂他何出此言,毕竟来者是客也不应因此与他置气,还是加快脚步让何以归笼进烛光以里看清前路。
白子鸿将人领进东厢房,进屋点亮烛台。何以归则将手中红梅插入细颈瓷瓶中,放至矮柜上。
“这般,你便不怨我了吧?”何以归许是觉得方才语气稍重才致使后半路白子鸿都不与他搭话,这便取了瓷瓶将红梅安置好,免得伤了两人情谊。
“日后落雪,这红梅许会被风雪打落,你折回它也无不妥。”白子鸿会意,便也顺着给个台阶,瓶中除了方才红梅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花草,此时却被这红梅比了下去。
“你早些歇息,明日芙蓉会来唤你早起用膳。”白子鸿想他车马劳顿定是困乏,也不多留,拿起提灯便出房门。房门关合时,他听见何以归背对他说了什么,却听不真切。应当与自己无关,他下了石阶,复入黑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