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几年前南方一面后，蒋世泽再未出现。

偶然听张家睿他们闲聊，好像是只身南下，不知道干什么赔不少钱，以至于他爹妈变卖在建京的房子，举家搬迁。

林俞像是听毫无关联的陌生人的消息般，入耳就忘。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上辈子蒋世泽南下的第一笔生意赚他人生的第一桶金，背后还有林俞忙前忙后的收拾打。如今带着这未卜先知般的记忆，反倒赔个底儿朝天。

际遇这东西真的难以说清楚。

林俞不觉得有多痛快，也不觉得有什么不满，毕竟都是毫不相干的人。

“这次会待多长时间？”林俞问三叔。

林正军：“可能还有一个星期吧。”

林俞头，他现如今的事业范围广，偶尔向毅那边有什么动向他反而比三叔还要提前知道。

林俞说：“你要走就提前一两天走，上次我给你透露消息，那家伙可是在码头那边把我的货扣整整两天。”

“放心吧。”林正军道：“这分寸他还是有的，耽误不你的事。”

林俞：“最好是，不然我也不会客气的。”

林正军扫过林俞的脸，似笑非笑：“这么硬气？我们崽现在真是财大气粗哈。”

林俞白眼，“三叔，我可是一做正经买卖的小手艺人，之前要不是天向叔帮忙，对上向毅那种人，你再被人弄走我可都救不你啊。”

“替我给你哥带好。”林正军拍怕林俞的肩，又笑道：“我当我们家林小俞走南闯北天不怕地不怕的，感情这背后原来是有人撑腰。”

家人间的玩笑，随便开也都无所谓的。

这是四月，今年的建京已经有渐渐热起来的趋势。

林俞和三叔闲话半天，又问他：“你这次去哪儿？”

“渠州。”林正军说。

林俞一怔，“渠州？”

“对，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渠州。”林正军见他出神，就笑笑说：“只不过可惜，我这次去的是渠州靠南，和舟尧刚好是相反的方向，不然还能去见一见。”

林俞收回神：“你去也未必见得着，他估计都没在学校。”

别说闻舟尧马上就要毕业，就是前几年，他真正待在学校的时间都不多，这也是家里很少收到他消息的原因。

一旦进入这一行，很多都有保密条例。

做什么，见什么人，所在地，等等情况都不能随便透露。

闻家在这方面的关系网是林家这种传统技艺的家族远远比不上的，这几年闻家老爷子没少费心思栽培，林俞倒是不担心他安全问题。

林正军见他神色浅淡，开口道：“如果我说你哥这几天刚好在学校呢？”

“你怎么知道？”林俞立马问。

林正军失笑，“你还真以为你三叔浪荡不羁，成天在外面游手好闲？我刚知道的，他刚集训完回校，估计也就还有半年不到的时间就得离校。”

林俞轻轻啊声，然后晃神说：“是，时间是差不多。”

“不去找他？”林正军问。

林俞不解：“去找谁？”

“还能是谁？”林正军说：“你哥，闻舟尧。”

林俞迟疑两秒，然后又说：“不用吧，他那么忙，我也走不开，去都未必见得。还有下周我”

林俞自己说着都在三叔的目光中闭嘴。

他摸摸鼻子，“好吧，我承认，都是借口。”

好几年，他们中间也不是没有见过面。时间都这样在往前推，似乎没有非得见与不见的理由。闻舟尧依然是闻舟尧，他是林家的长兄，是林俞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之一，甚至意义和父母这种家人的更不同。

但回想起来，他这几年走不少地方，但真的好像一次也没有去过渠州。

最初是真的没有事，时间久，总有种情怯感。

好似渠州那个地方有个太重要的人，重要到他连踏足一步，都怕自己难抽身回头。

他怕过往的记忆一层一层堆叠涌现，怕曾经每一个都能见着的日夜绕上心头，怕那种无论何时回头，他就在那儿的感觉丢弃不。

他怕去见，自己就再不能往前。

林俞从不怀疑他对自己的影响。

闻舟尧这个名字跟着他穿过维度都不能解释的前世今生，哪怕他到现在就只顶着哥哥的这个名头，林俞都不会轻易去试探自己的界限。

林俞说：“你知道的，我小时候太依赖他，我要见着人像以前一样拽着我哥不松手，那我多年经营形象岂不是毁于一旦。”

林正军站起来，掏出一张车票递过来。

用车票拍拍他的肩膀说：“去吧，去找你哥丢丢脸，你现在就是脸太厚。”

“我哪儿脸厚？”林俞迟疑接过车票，低头看的时候随口说。

三叔：“厚啊，不然怎么连自己不敢去都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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