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门,现有门众九万七千余人。家眷三十万余。门下长老六位,分辖疾风阁,济世阁,善财阁,八珍阁,千机阁,玉堂阁。这六位长老当年是因为寒冰掌一直没有进益,才各执所长,成立了六阁,但在新安、西南水患之前,寒冰派也不过六百弟子。十年前水患突发,三万沿岸流民跪在城门外,刚好碰上寒冰派纳新,适龄男子便全给招进去了,还收容了不少难民。”
“如果我没记错,第二年……”
“没错,来年路江也决堤了,这回流民一点儿没犹豫,全奔寒冰派去了,连带着周围三郡受灾的民众也受了启发,逃去了西南。”
“这明掌门倒是识得大义。”元靖敲着扇子示意林茨接着讲。
“现在基本西南郡的漕运、酒楼、医馆都属寒冰派最好。尤其是漕运,整个沿江流域,都是疾风阁的人在管,漕运司也得仰仗他们。”
“这寒冰派如此看,确是有些本事,有没有跟明若楠有关的?”
“额……有倒是有……”林茨抬眼看了看自己还一无所知的主子,一咬牙,决定一口气念出来,“明若楠是明家三小姐,寒冰派掌门一心想得个儿子,却生出三个女儿来,本以为会无人继承衣钵,谁知这明若楠五岁时竟突然开始修炼寒冰掌,所以她是这全天下独一位练成寒冰掌的女子……然后她其貌……其貌不……额……殿下,这儿墨花了,看不清楚。”
“铁定是其貌不扬呗!”欢儿插嘴,“二十还没嫁出去,铁定是因为太丑了!话本子里都写了!”
林茨尴尬地张张嘴,还是没想到安慰的词,不禁同情自家殿下,叹了口气接着念:“传闻她是现任武林盟主……额……传闻她琴棋书画……一样不通……女红厨艺……嗯……完全不行……殿下,要不给您沏杯茶再听?”
元靖摆摆手:“说吧,我倒要听听这位寒冰派少主有多不堪。”
“传闻明若楠……喜欢逛窑子……额……传闻她在武林大会上直接把对手冻成冰坨子,拍碎了……”
拍碎了……碎了……
元靖手里的扇子啪嗒掉在地上。
“殿下,这太子妃嫁进来,您恐怕就藏不住了。”欢儿剥着果壳替太子着急,“您看是不是在这丑八怪来的路上,直接让阿茨把她……”欢儿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元靖用扇子点了点欢儿的脑袋:“没了明若楠,他们还会安排个李若楠、杨若楠。而且若寒冰派真如传闻中势大,那这明若楠能不能顺利抵京,都是个未知数了。”
元靖听着林茨的线报,心里也打鼓,自己一月前莫名地被许了这婚事,现在全京城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甚至有人下注,赌太子成亲后究竟能活过几日。
一个月前,朝堂之上,众臣们交换着眼色。
“此言诧异!平民又有何过?冒然出兵,恐引民愤!”
“人人高唱中原多昏聩,西南有圣明,这寒冰派把朝廷放在哪儿?眼里哪儿还有圣上!”
“你这是强词夺理!寒冰派行的是义举,我们如此,是寒了天下贤士的心!”
“够了!”武帝揉着额头,斜了眼正低头玩自己手指头的元靖,“太子,你怎么看?”
“儿臣……儿臣……”太子元靖突然被点名,颤颤巍巍弓着身子出列,完全不敢抬头,“儿臣……”
武帝眉头蹙起,心里的失望又添了一分,他不耐烦的看向其他几位皇子:“你们怎么看?”
康王上前一步:“儿臣愿领兵平了寒冰派!”
“大哥此举不妥啊!儿臣以为,寒冰派门徒武艺高强,征讨不如封赏。”瑞王昂首挺胸准备把背好的一大段词说出,“不如晓以……晓以……”果然词太长还是没记住,“那个……反正我觉得可以给他们点儿银子,让他们记得朝廷的恩惠。”
梁太师不急不缓地捋着胡子,笑呵呵地望向瑞王:“瑞王此计,怕是行不通。坊间皆传,寒冰派富甲一方。不过臣倒是听闻,寒冰派少主明家三小姐,恰好是婚配的年纪,不如为其择一良婿,好定寒冰派的心。”
“老师言之有理。”武帝眯起眼睛,似是在沉思。
梁太师接着道:“既然说到此,臣倒是想起一件事儿来,”他说着望向龙椅上的人,倒像是在考校功课,“陛下可还记得太祖皇帝遗训?”
朝堂上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各个心道:三千多个字,谁背的下来?
武帝皱纹一颤,轻咳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老师说的是?”
梁太师叹了口气,心道果然还是要把背太祖遗训纳入官员年度考核……
“回皇上,太祖遗训,寒冰派创派始祖于开国有功,希望元氏子孙厚待明家,与明家结为姻亲。哎,当年高宗皇帝忙着打鞑靼,忘了联姻这回事,后来您太爷爷也没记住,到您爷爷,便彻底忘了……”
众位大臣:……你个老狐狸!不早说?整整两个时辰!我们都白吵了?
梁太师是帝师,武帝这会儿也是乖乖听训诫的态度,这么一来,寒冰派的事儿便定了性,打不得,只能联姻,搬出了太祖皇帝这块金字招牌,谁还敢讨伐寒冰派?
“这联姻,总不能选皇子吧?”这句带着疑问的话一出,朝堂之上瞬时鸦雀无声。
元氏哪还有旁支?武帝当年争储把自己兄弟清了个干净,如果不选皇子,那只能选武帝自己了。
有大臣闻此,突然想起了明家的少主所谓何人,登时嘴角翘起向前一步:“依臣之见,太祖既有遗训,当做皇子正妃。”